古往今来,何曾有过这般仁厚之君?
然而到了现在,大臣们却一个个与他离心离德,各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甚至宁肯违背他的意愿去支持太子……
好半晌,李二陛下才从失落与愤怒之中惊醒,吐出一口浊气,对身边的王德道:“去将鄂国公叫来,朕有事吩咐。”
“喏。”
王德领命,赶紧亲自出宫,赶赴鄂国公府召见尉迟恭。
……
李二陛下返回后殿,脱去龙袍冠冕,沐浴之后换上一身常服,坐在书房窗前的地席上沏了一壶茶水,刚喝了没几口,内侍通禀尉迟恭已经到了,李二陛下摆手示意召见。
尉迟恭一身常服,入内之后单膝跪地施行军礼:“微臣奉旨见驾,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李二陛下面色如常,温言道:“没什么要紧事,只不过多时不见,想要找你聊聊。此间只你我二人,不必拘礼,过来喝茶。”
“喏。”
尉迟恭起身,小心翼翼的跪坐在李二陛下对面,见到李二陛下伸手去拿茶壶,吓得赶紧一把抢过来:“陛下使不得,让微臣来……”执壶斟茶,心里忐忑不安。
虽然陛下的神色看起来不似要追究他先前不听军令、维护关陇门阀之事,但毕竟犯错在先,难免战战兢兢。
李二陛下好似看不见他的拘谨惊惶,呷了口茶水,全然不提那些事,而是问道:“朕,可以一如既往的信任于你么?”
然而这句话比问罪的杀伤力还大,吓得尉迟恭离席而起,跪伏于地:“陛下何处此言?微臣固然有时糊涂,但对陛下忠诚之心始终如一,纵然山崩地裂,亦不敢有分毫动摇!”
“诶,不必这般。”
李二陛下伸出一只手搭在尉迟恭肩膀,虚扶一下,笑道:“贞观勋臣当中,朕最为信任的便是叔宝与你,可惜叔宝旧创缠身、天不假年,如今也只剩下你这一个忠心耿耿之人。朕不过一时感慨,你毋须多心,快快起来。”
“喏。”
尉迟恭起身坐好,只觉得背脊处凉沁沁一片,中衣已经被冷汗浸透……
李二陛下又呷了一口茶水,直接道:“朕欲将东宫六率调往城外,由你统御‘元从禁军’与‘玄甲铁骑’,同时将右侯卫驻扎春明门外,接掌长安防务,不知你可有信心?”
尉迟恭先是一喜,继而一惊:“陛下宽宏,不追究微臣之过,但微臣自知有错,岂能厚颜无耻?不敢受如此重任。”
事有反常即为妖。
他听从关陇门阀号令,先是违背李勣之军令,继而又临阵脱逃,差一点导致春明门外发生一场混战,若是换了一个隋炀帝那样的暴君杀头都有可能,陛下纵然宽厚,从轻发落已是最好,如今更委以重任,太过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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