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其名曰“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到了后半夜,众皇子疲累困顿、精神萎靡,便在礼部官员安排之下轮番休息,尤其是将太子与晋王守灵的时间错开,确保这两位始终有一人跪在灵前,可见礼部内部对于皇位归属也争执不下,不能统一意见。
其余皇子自是没有意见,唯独魏王李泰对此深感不满:凭什么我这个嫡子当中排名第二的皇子没有半分登基之可能,反倒是都看好稚奴?
然而形势如此,再是不甘也只能委屈吞声。
此刻李泰难免反思前些恣意妄为完全不屑于结交朝臣所结下的苦果,需知那个时候他被册封为储君的呼声简直朝野一致,声势彻底盖过太子,还是个鼻涕虫的稚奴啥也不是……
寅时末,李治疲累不堪的回到住处,内侍备好开水服饰他沐浴一番,滚热的洗澡水将浑身浸泡,驱活筋络,狠狠出了一身透汗,又换上一身干净的中衣,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活了过来……
简单吃了几样点心,喝着茶水,让两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给自己捶腿揉肩,缓解身体疲累。
王瘦石无声无息的从门外走入,瘦小的身躯佝偻着,但步伐却不慢,好似一条黑暗当中突然窜出择人而噬的毒蛇一般,浑身散发着阴毒危险的气息。
连空气都似乎降温了一些……
“殿下,鄂国公来了。”
李治放下茶杯,蹙眉问道:“没有被旁人发现吧?”
王瘦石布满皱纹的老练挤出一个笑容,好似枯萎的菊花骤然盛开一般诡异难看:“殿下放心,老奴在这皇宫之中活了几十年,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妥的,不过眼下人多眼杂,相谈时间不宜太长。”
关陇门阀兵变之时曾杀入太极宫,内侍、宫女折损不少,但核心的内侍官员则大多随着太子退往玄武门,故而损失不大。待到李二陛下回宫,任命他对宫内人员重新整肃一番,几乎都是自己安插至各处岗位。
想要在这皇宫之内做些隐秘之事,王瘦石自然手到擒来……
李治微微颔首,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动情道:“父皇殡天,本王悲伤欲绝,恨不能追究父皇于九泉之下略尽孝心……但既然父皇留下你这样的忠贞之士辅佐本王,本王又岂敢懈怠辜负父皇之殷望,岂敢浪费汝等忠良之臣满腔热忱?他日若能成就大业,必不薄待!”
王瘦石闻言跪伏于地,嘶哑着嗓音道:“老奴不过是阉宦而已,无儿无女、无家无业,之所以披肝沥胆竭诚报效殿下,皆因殿下乃陛下属意之储君,纵然并无遗诏留下传位于殿下,老奴亦当誓死效忠,万死不悔!”
“朝堂之上冠冕堂皇者不计其数,各个自诩忠贞义士国之干城,却连你一个阉人的这份忠心也比不上,有何面目存于天地之间?不过你所言也有不妥,父皇既然属意于本王,早已存下册封本王为储君之心,怎会不想到留下遗诏以防万一呢?待到时机合适,本王会拿出遗诏公之于众,看看那些人是否依旧一意孤行,甘心情愿做一个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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