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各部官员见到这三人唇枪舌剑,都赶紧见礼之后低着头绕路离开,万一打起来,免得溅身上血……
刘洎怒火升腾,却也不敢发作,谁都知道房二这个棒槌说打就拽,才不管什么军国重地,更不会顾忌什么体面。
值得忍着气,瞪着眼睛道:“自去说你们的,与我何干?”
房俊眉毛一挑,对张行成道:“瞧见了吧?这位就是典型的白眼狼,任你对他如何言听计从,转头便咬你一口,也只有你傻乎乎的往上凑。”
张行成冷笑道:“如此低劣的挑拨离间,反倒显得越国公您眼界不高、心胸狭窄。”
刘洎道:“此等恶劣之徒,何必与其浪费口舌?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便是。”
两人对房俊草草一礼,一脸嫌弃的联袂离开。
房俊往政事堂里走了一圈,本想寻李勣说点事,但见其已早早离开,只好出来向宫门走去。
如今山东、江南两地门阀支持晋王,分别募集私兵、捐赠粮秣辎重,大张旗鼓反对东宫,而作为山东世家在朝中代言人之一的张行成非但没有撤出,反而与刘洎越走越近……
若说刘洎倒向山东世家,两者便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可若说刘洎立场坚定,又何须做出一副模样?
这老儿虽然立场不坚定,但的确很是有几分道行,不可小觑……
出了宫门,亲兵早已等候在承天门外,卫鹰牵过战马,房俊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在数十骑前呼后拥之下沿着延喜门出了皇城,一路招摇过市,返回崇仁坊。
回到家中,沐浴之后换了一套青色直?,一身清爽的坐在书斋吃茶,高阳公主便在几个侍女陪同之下前来。
今儿公主殿下一头青丝绾成惊鹄髻,插着一支金灿灿的步摇,蛾眉如黛,眸光盈盈,云纹白底蜀锦宫群衬着纤细的身姿窈窕娇俏,虽然早已为人母,却依旧不减娇颜风华。
将一盘洗净的葡萄放在书案上,见房俊正优哉游哉的一边吃茶、一边看书,奇道:“明日便是父皇下葬之日,又逢太子哥哥登基大典,朝野上下一片忙碌,郎君怎地如此悠闲?”
即便是她这样出嫁的公主,也一大早在宫里被礼部的官员教授了许多礼仪,又排练了一番,以免典礼之上失仪,却不想房俊这等东宫重臣反而无所事事一般……
房俊放下书卷,上下打量一番面前娇俏的妻子,只觉秀美绝伦、赏心悦目,笑道:“军方有英公、卫公坐镇,更有卢国公、江夏郡王等一干名将辅佐,万无一失。朝廷那边则有岑文本、刘洎等人操持忙碌,如今为夫我无兵无权、闲人一个,何必去凑那个热闹?权柄太盛,未必是好事,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凡事都要留一线余地,便是这个道理。”
说着,犹如待哺的雏雀般张开嘴:“啊……”
几个侍女苦忍着笑,低下头肩膀耸动,唯恐笑出声。
高阳公主伸出一根春葱一般的玉指轻轻点了点房俊的额头,嗔笑着道:“你还要不要脸?”
话是这么说,却还是伸手拈起一粒葡萄,送入房俊口中,却冷不防被他一口连带着葡萄一起含住,还吸吮了一下……
“哎呀,你好恶心!”
高阳公主又惊又怒,嗔怪的轻轻打了房俊肩膀一下,旋即媚眼如丝、笑靥如花,女儿家又岂能不喜欢这样的闺中秘趣呢?尤其是大丈夫操持权柄、杀伐决断,回到家中却还能这般柔情蜜意,当真是万中无一,心中自然吃了蜜一样甜。
房俊嚼着葡萄,随意问道:“媚娘呢?”
高阳公主在他一侧落座,答道:“今日顺娘来府中拜访,许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正在媚娘房中说话呢。”
房俊吐出葡萄皮,想了想,道:“或许是当真有什么难处?贺兰家那帮子混账东西每一个有出息的,此前关陇叛乱之时死了不少人,爵位被褫夺、家产也罚没不少,大概又打起了顺娘的主意,我过去看看,总不能被欺负了。”
说着,起身背着手一摇三晃的出门。
“呸!不要脸的!”
高阳公主脸颊绯红,忍不住啐了一口。
她岂能不知这厮打着什么主意?方才提及顺娘在媚娘屋中,这厮眼睛都放光了……也不知是不是天下男人都是这般混账,越是禁忌的事情,便越是趋之若鹜,做起来越是过瘾。
这姐姐妹妹的,想想就混账透顶,偏偏媚娘那般胸怀锦绣的一个女中豪杰,在这等事上却始终惯着那人。
女人最是不可理喻,若是不入眼,任他千好万好,也只是看着碍眼,寻常的事情也不能答应。
可若是看入了眼,恨不能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再是无理混账的事情也听之任之。
媚娘如此,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