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传令校尉飞驰而来,传达了程咬金的军令:“大帅有令,命将军即刻率军后撤!”
牛进达眼珠子瞪圆,差点一刀斩了这个校尉:“你可知误传军令,当受凌迟之刑?”
这一段防线乃是左武卫的阵地,若是任凭尉迟恭突破成功,就等于十余万大军构筑的灞水防线彻底崩溃,所引发的严重后果将不可估量,程咬金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军令?
那校尉吓得浑身冒汗,看着牛进达的手已经摁在腰间横刀的刀柄上,下一刻就能抽出刀来将他一刀两断,咬着牙强撑着道:“的确是大帅军令,若有一字差错,末将甘愿受死!”
牛进达只好松开摁着刀柄的手,左右看了一眼,又看看前方黑暗之中的灞水方向,最终只能一摆手:“全军后撤!”
“喏!”
随着他的军令向下传达,数万大军后阵变前阵,整齐有序的向后方撤退。
而灞水岸边,尉迟恭已经率领主力渡河,听闻斥候汇报左武卫主力正向后撤,却退而不乱,知道这是程咬金早有谋划,因而不敢过于迫近,命令骑兵距离左武卫三十丈,严密监视其一切动向。
然后回身吩咐尉迟宝环:“你带着几个亲兵即刻返回潼关,将此间战报回禀于晋王殿下,请晋王殿下按照原定计划实施。”
所谓的原定计划,便是彻底放弃函谷关、潼关,率领所有军队沿着尉迟恭冲杀出来的这样一条通道直扑长安,寄希望于由此引发关中各地驻军的连锁反应,从而将决战之地放在长安城下。
置诸死地而后生。
“喏!”
尉迟宝环得令,就待赶赴潼关,却又被尉迟恭拽了一下,回身诧异的看着父亲,便见到父亲策骑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回禀之后,寻个由头离开晋王大军潜行返回玉山,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这边若是一切顺利,为夫自会派人寻你,若是有什么差池……想必也不会牵连到你的性命,只不过咱家的富贵便到此为止,以后你们兄弟好自为之。”
尉迟宝环面色大变,不知为何分明眼前一片坦途,父亲却说起这般骇人听闻之语,正欲说话,尉迟恭已经轻声喝道:“休要聒噪,听话便是,速去!”
“喏!”
尉迟宝环不敢多言,看了父亲一眼,强压着心中担忧,转身带着两个亲兵沿着浮桥返回灞水东岸,一路向北冲着潼关方向疾驰而去。
尉迟恭这才吐出一口气,回身指挥部队占据滩头阵地布置防线,同时探马斥候向西、南、北三面派出,收集消息。即便程咬金明显保存实力后退让出了灞水西岸阵地,他也没有心生娇纵乘胜追击,以右侯卫这么多兵力就算突进至长安城下,也没可能攻破长安城池防御,怕是等不到关中各地驻军的反应,便已经被四面八方围拢上去的朝廷军队包围绞杀。
只能在此牢牢护住这一块阵地,等待晋王统帅大军抵达顺利渡河,然后汇聚十余万大军声势浩荡的杀奔长安,才能最大限度的引发关中局势骤变。
人要懂得克制,该隐忍的时候,绝对不能贪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