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信只要自己能够抵达长安城下,将会有无数被李承乾压制不敢吭声却始终忠于父皇的人站出来,公然支持他这个父皇最为器重的皇子。
到那个时候,甚至无需猛攻长安城,由李承乾等一党所营造的中枢权力将会轰然崩塌,至尊之为唾手可得。
路过此前尉迟恭击溃屈突诠、柴哲威的战场,虽然已经清理一遍,但遍地兵刃军械的残骸依旧展露着当时战况之激烈。
李治坐在马背上,手里的马鞭指着路边一辆破损严重已被废弃的战车,傲然道:“此前关陇兵变,东宫六率浴血奋战勇悍无畏,曾被先帝誉为‘当时第一等强军’,如今却也在本王兵锋所至之时丢盔弃甲、大败亏输,可见天命所归,非人力所能绸缪也。”
在他身边,旌旗如林遮天蔽日,雄兵十万绵延无尽。
这一刻,阳光照耀在李治的甲胄上似乎散发着万道金光,英俊的脸上傲气凛然,仿佛君临天下、踌躇满志。
一旁的马车之中,萧瑀忍着疲惫,露出笑脸,颔首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上天属意殿下登上大位,的确非人力能够抗拒,此番殿下兵锋所指,伪帝必然气数将尽,其鹰犬爪牙更是望风披靡。”
李治勉力压制着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不想予人轻浮之观感,只不过抽搐的嘴角还是表露了他心内的狂喜……
一匹快马由西至东逆行而来,因其背上插着的“晋”字王旗,沿途兵卒、禁卫莫敢阻拦,很快疾驰至李治面前,马上骑兵勒停战马,翻身下马后于路边单膝跪地,双手将一封战报高举过头,大声道:“鄂国公战报,请殿下亲启!”
萧瑀在车厢里敲了敲车厢壁,车夫便将马车停下,下车挑开车帘,搀扶着萧瑀走下马车。
在他身后,崔信、褚遂良的马车也都停下,但两人并未下车,只是挑起帘子望着李治在马背之上接过那封战报。
然后,晋王殿下英俊儒雅的面容仿佛在顷刻之间扭曲,一股蓬勃的怒气似要喷薄而出,所幸到底是政治天赋满格的人物,转瞬之间面容神情恢复如初。
左右众人心往下沉。
谁都知道前两日尉迟恭已经强渡灞水,昨夜更集结大军突袭灞水防线,打算将兵锋直接推到长安城下,给晋王大军凿穿一条直通长安的通道,扫清一些障碍。
那份战报送抵军中之时,诸人莫不弹冠相庆、笑逐颜开,仿佛这场兵变的胜利就在眼前。
算一算时间,如若一切顺利,尉迟恭应该已经突破朝廷设置的防线抵达长安城下,这个时候送来的战报自然无比重要,成败、得失,攸关所有人都利益、前程乃至于性命。
但是李治那一瞬间失控的神情,所让大家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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