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个校尉进入堂中,见到刘德威父子,摆手让其余兵卒止步,他自己上前两步,抱拳施礼:“末将李大志,奉卫公之命前来缉拿刘延景,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言罢,大手一挥,身后兵卒就待一拥而上将刘延景当场捉拿。
“慢着!”
刘德威自是不能让人在正堂之上将嫡子抓走,否则彭城刘氏颜面何存?
“小儿无知,不知军法森严,因担忧吾之病情故而犯下错误,虽然难逃军纪,但情有可原,即便是卫公在此也不能阻止孝子探视父亲吧?忠孝之事,天下之大也!汝等皆乃袍泽,何必咄咄逼人,不留半点情面呢?还请予以宽容,稍后老夫自会携带犬子去往卫公面前负荆请罪。”
李大志:“……”
他有些懵,孝子探视父亲?忠孝之事、天下之大?你儿子指挥失误导致大败,万余兵卒全军覆灭丢失凤栖原,致使叛军长驱直入攻占圜丘距离长安一步之遥,如此大罪,你居然还要带着他去卫公面前负荆请罪?
就算是请罪,那也拎着项上人头前去,你以为“负荆”就行了?
他觉得刘德威不是糊涂人,大抵是还未明白他儿子犯下何等不容饶恕的大罪,沉吟一下,试探着问道:“彭城县公,非是吾等不敬,实在是令郎所犯之罪太过重大,叛军攻陷凤栖原后长驱直入抵达圜丘,兵锋直指明德门,长安城防危在旦夕,整个关中震动,陛下在太极宫内更是动了雷霆之怒……兵败也就罢了,他居然贪生怕死连夜遁逃,将万余将士弃之不顾,一人脱离阵地逃回长安,如此大罪,您要如何替他挽回?”
“什么?!”
刘德威只觉得一道闷雷劈在脑门,整个脑袋嗡嗡作响,看了看李大志,觉得这种事是万万不能拿来说笑的,再看向自己蔫头耷脑仓惶恐惧的儿子……
“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喷出,身子摇摇欲坠。
堂内刘家仆人都惊呼一声,赶紧上前将其搀扶,刘德威吐出一口血反而恢复了神智,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刘延景脸上,打得后者捂着脸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简直混账至极点,你若战死也就罢了,居然临阵脱逃,是想让你老子我与这刘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一同与你陪葬不成?”
刘德威转过头,对李大志道:“吾万万不敢窝藏此等废物,会亲自将其绑缚卫公面前听候发落。”
李大志想了想,道:“即便如此,吾等职责在身,亦要从旁跟随。”
刘德威颔首道:“正该如此。”
当即命人将刘延景五花大绑,自己则更换了一套衣裳,出门乘车在李大志等人护送之下赶赴春明门外大营,求见李靖。
马车内,看着捆缚着双手艰难前行的儿子,刘德威一颗心都在滴血,他明白现在已经不是如何保全这个儿子的事情了,而是如何将刘家从这场危机之中摘出来。
儿子不止这一个,但家业若是败了,那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