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聪明的智者能够推算天文衡量地理却无法揣摩人心,往往某一个人心中一丝莫名其妙的变化,就会使得事情脱离预定路线走入歧途,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正是如此……
李承乾与房俊原定的计划是将晋王引到长安附近予以消灭,尽可能的减小十余万叛军有可能对于河东、中原、乃至于山东、江南等地的荼毒,然后借此使得那些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悖逆之辈一个个跳出来,用最小的代价将朝堂之上整肃一清,然后推行新政,革新各种弊端,着重改革帝国的税赋、教育、科技等等方面……
风险固然很大,但收益实在是太过丰厚,只要能够办成,李承乾的皇位稳如泰山,帝国三十年之内不会出现内乱,正是夯实内政开拓进取的大好时机。
但现在殷秦州骤然起兵横渡渭水,或许会将计划全部打乱。
若集中火器给予殷秦州强硬打击使其全军溃败,会使得那些观望的军队、门阀心生忌惮投鼠忌器,大抵由此偃旗息鼓,不得不将心底的野望与悖逆隐藏起来,伺机而动;可若是以常规力量应对,有可能贻误战机,导致李道宗在太极宫内肆虐无敌。
李承乾自然有自保之法,要么出宫赶往春明门外与东宫六率汇合,要么从密道逃出长安城,在房俊、李靖保护之下撤往河西,凭借地势以自保,再图反攻长安。
但如此以来,帝国势必陷入内乱,所有的谋划都将毁于一旦,日后即便能够反攻长安,帝国根基尽毁,想要恢复贞观年间的元气至少需要二十年……
李承乾与房俊没有二十年的世间去浪费,一万年太久,他们只争朝夕。
所以房俊果断下令集结火炮陈列于右屯卫营地之内,只要殷秦州敢率领他的左候卫前来,必然遭受天崩地裂之攻势。
……
夜幕之下,渭水之上假设起三座浮桥,水面上是数以百计的舟船往来游弋确保浮桥安全,无以计数的兵卒浩浩荡荡自浮桥抵达南岸构筑起临时的阵地,斥候齐出侦查右屯卫的动向。
北岸河畔临时搭建的营帐之内,殷秦州喝着茶水,低眉垂眼一言不发。
小睡了一觉的窦袭恢复了一些精神,披着一件袍子坐在殷秦州对面,拈着茶杯呷了一口茶水,看了看殷秦州的脸色,轻叹一声,温言道:“莫要怨恨老夫,老夫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自贞观九年之后,关陇门阀的手中已经极少掌握军队,这是人才凋零之下的结果,但也是与太宗皇帝博弈之后做出的取舍,太宗皇帝默许关陇门阀把持朝政,但作为钳制关陇门阀只能放弃一部分兵权……”
殷秦州淡然道:“你们手中没有军队,所以就将主意打在旁人身上,逼着旁人去给你们冲锋陷阵,去替你们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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