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房俊坚持不肯在自己身边就坐,李承乾也为难了,距离他最近的是李勣与许敬宗,刘洎身体不适在偏殿内歇息没来,总不能在李勣身边再加一个座位吧?
即便房俊如今地位、权势、功勋皆乃朝中翘楚,但距离“朝中第一人”的李勣依旧有不小的差距,然若是让房俊居于原本的位置又有些不配房俊如今的功勋……
“陛下,微臣以许久不见越国公,还请在微臣这边添置一个座位,让微臣好生与越国公亲近亲近。”
许敬宗一张胖脸笑起来圆润可亲,丝毫不见其腹内阴险,能够以“秦王府十八学士”微末之位最终达成宰辅之首的成就,最起码亲和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人不可貌相。
李承乾瞅了一眼解决了尴尬局面的许敬宗,笑呵呵道:“也好,难得你们身为同僚这般交情深厚,甚好,甚好。”
同衙为官固然应当彼此熟悉亲密,但也正因如此,往往相互之间因为利益而滋生龌蹉,面上嘻嘻哈哈你好我好,背地里恨不能用刀子捅死你……
似许敬宗这般在大臣们面前缓解房俊的尴尬,显得彼此亲密无间,的确少见。
许敬宗老脸胖脸笑得好似一朵菊花,心里更是欣喜,陛下这两个“甚好”摆明了赞扬他的知情识趣。
至于将房俊的位置置于自己之上……那还算是个事儿?
书院同僚那么多日子,他早已看出房俊此子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若非他见势不妙乖乖投靠到房俊这边,这会儿还不知被如何迫害呢,瞧瞧素来跟房俊作对的褚遂良那厮,不仅在书院混不下去,且闹得颜面尽失、里外不是人……
众人落座,李承乾让内侍给房俊奉上香茶、糕点,待房俊喝了一口茶水,这才问道:“外间情形到底如何?”
房俊放下茶杯,目光在殿内众臣一张张关切的脸上扫过,还未说话,便见到刚刚走出去的李君羡快步而回,来到李承乾面前禀报道:“启禀陛下,刚刚有斥候自承天门外传回消息,山东私军在明德门外被击溃,十万叛军彻底崩溃,大部分在城外四散奔逃,被刘仁轨将军率领水师兵卒驱散、俘获,另有一部分则随同崔信自明德门入城,因溃兵士气涣散、军心崩溃,入城之后组织失灵、无法约束,遂冲入天街附近各处里坊之内,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导致半个长安城陷入兵灾之中……”
“什么?”
“岂有此理!”
“晋王疯了不成?”
“长安乃帝都所在,社稷之本,焉能纵兵为祸、涂炭生灵!”
“逆贼丧尽天良,天地不容!”
殿上群臣又惊又怒,纷纷斥骂出声,大殿之上一片喧嚣。
此次晋王起兵,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只不过是一场兵变而已,争皇位、夺正朔,而不是灭国之战。双方必须将战争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不能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否则纵使兵变胜利,又如何得到朝野上下的支持坐稳皇位?
故而朝中大臣除去切身利益之外,对于终究是谁获胜并不感到排斥,反正都是太宗皇帝的儿子,谁上谁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晋王纵兵祸乱长安、荼毒帝京,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这已经碰触到了所有人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