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信心焦如焚,忙起身道:“殿下,眼下太极宫内军队众多,许多部队只是在一旁轮换,一时半刻尚不能上阵,能否调集一队精锐出承天门支援?老朽麾下这些部队皆不通兵事,完全凭借对于太宗皇帝、对于殿下之忠诚在勉力维持,一旦顶不住极易导致军心崩溃,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一会支持晋王“兵谏”,山东世家可谓倾尽全力,不仅将积攒了数十年的家底全部捐献出来,更招募了各个山东世家所掌控之地域之内的大多数青壮组成十万大军。
这一仗打到现在,山东世家损失惨重,即便晋王成功登基,在朝廷政策倾斜之下也需要十几二十年才能恢复元气,更遑论若是晋王兵败?
兼职不堪设想。
粮秣辎重损失也就罢了,若是连十万山东子弟都尽数丧命于关中,那山东地界就将家家缟素、户户哭灵,且不说没有五十年的休养生息难以复原,最为重要的是山东世家的统治根基将会彻底崩塌。
最极致的情况下他已经做好接受失败的准备,但若是全军覆没,那万万不能接受……
李治默默的在内侍服侍之下穿着甲胄,心底却犹豫不决,下意识看向李道宗。
太极宫内区域有限,又是围着武德殿猛攻不止,数万兵马并不能全部上阵,只能轮番出击,抽调一支部队出承天门增援山东私军并不会影响武德殿的战事。
但毕竟是削弱了太极宫内的兵力,谁也不敢担保不会在某一时刻因为兵力不足而承受后果……
李道宗与李治对视一眼,沉声道:“当下之要务,乃是尽早攻陷武德殿,结束这一场兵谏。至于长安城之归属甚至承天门之安危,其实无关大局,即便眼下增派援军击溃水师,等待李靖、学完车率军入城,咱们还拿什么增援?以吾之见,无需在意城内之得失,当集中全力攻陷武德殿。”
就算增援山东私军、击退水师、确保承天门之安危,又有什么用?一旦李靖的东宫六率、薛万彻的右武卫入城,必将狂飙突进直抵承天门,任谁也挡不住。
唯一的胜机,便是先一步攻陷武德殿,而后晋王昭告天下登基即位,才能迫使东宫六率以及右武卫或者放下武器向晋王宣誓效忠,或者护卫李承乾远遁河西。
一切的重中之重,在于能否攻陷武德殿,抽调围攻武德殿的兵力出去增援山东私军,毫无意义。
至于山东私军会否彻底溃散、全军覆没,又有什么关系?大局当前,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崔信浑身冰冷,望着李治的脸上满是哀求,颤声道:“殿下,山东子弟不远千里而入关,只为效忠于殿下、完成太宗皇帝的遗愿,焉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到付于刘仁轨的屠刀之下身首异处、肢体残破?”
陌刀队杀人实在太过残酷、惨烈,崔信虽未亲见,但每次听从战报之时都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由此可见身在第一线与敌人死战的山东子弟是何等悲壮、凄惨,身为山东世家的主事人,却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毫无救援之能力,令他如坐针毡、仓皇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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