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此刻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朝廷打算营建洛阳为东都,可洛阳经济之繁盛、人口之众多、地理之优越都是有目共睹,一旦魏王在彼处站稳脚跟,必然会有无数不满李承乾之人蜂拥而至,拥戴魏王篡夺皇位。
直至眼下,李承乾所能掌控的地域在于关中、西域,关东、山东等地并无太多军队,江南也只是依靠水师的威慑,这些地方的门阀世家虽然刚刚遭受重创,但若是想要揭竿而起支援魏王,却并不算难事。
另外,也并非所有不满李承乾登基的人都会支持魏王李泰,有些人甚至会刺杀李泰以嫁祸李承乾——既然将对自己皇位威胁最大之人放出去,不就是希望李泰遭遇刺杀从此彻底剪除这个心腹大患么?
到时候李泰若当真遭遇刺杀,怕是谁也分不清到底是有人嫁祸给李承乾,还是李承乾自己下手嫁祸给别人……
……
偏殿之内,李承乾与李泰对坐于窗前,窗外雪粉纷飞,皇庭内的树木、假山、宫墙都披上一层白雪,茶几上茶香氤氲、热气袅袅。
李泰喝了一口茶水,揉了揉额头,宿醉的难受令他吐出一口浊气,闭着眼睛道:“房二这厮的酒量当真天下无敌,开始的时候臣弟觉得状态正佳,可以一战,但是喝着喝着发现那厮眼睛越来越亮,精神越来越好,喝酒越来越快……娘咧!”
时至今日,满天下可以当着李承乾的面说脏话的人,屈指可数。
李承乾权当没听见,摇头笑呵呵道:“你这不是自找苦吃么?看二郎不爽者不计其数,不知多少人想要在酒桌之上拿捏他一回,结果二郎纵横捭阖、无一败绩,挑衅者纷纷铩羽而归,使得儿郎博得酒桌上偌大名声,偏偏你不服。”
亲自执壶给李泰斟茶,李泰急忙以手遮挡,惶然道:“我来我来,岂敢当陛下斟茶……”
李承乾笑着将李泰的手拨开:“在朝堂上,你我分属君臣,礼不可废,但私底下你我却是手足兄弟,斟个茶又有什么了不得?你知我素来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自在一些就好。”
李泰只得受了,苦笑道:“自在是不可能自在的,最晚喝酒喝得浑身酸痛、头痛欲裂,回头还得寻御医开一副解酒药吃了才行。”
李承乾放下茶壶,意味深长:“人总有些时候莫名其妙的认不清自己,明知能力有限却总觉得可以突破桎梏,明知不能做到的事情偏偏想要挑战一回,等到撞了南墙头破血流才幡然醒悟,却悔之晚矣,青雀当引以为戒。”
“呵呵……”
李泰挤出一抹笑容,喝了口茶,苦笑道:“此事怪房二啊,那厮故意摆起酒局引我入彀,让我生出可以与其一战的不切实际之幻想,等我进了套,再疾风骤雨一通打击令我丢盔卸甲无地自容,这小子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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