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李承乾的矛盾将不可弥合,然后他被李承乾彻底疏远,权力不再,而李承乾也将失去他这个最忠诚的肱骨之臣,为了稳固朝堂不得不借重于宗室的力量。
很歹毒、但是很高明的算计,算是一桩阳谋。
既然如此,他又岂能让李神符失望呢?
只是不知李承乾能否经得住这一次的考验……
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回头叮嘱那几个水师兵卒:“留在此处看着那厮,如果他的家人来接人,就让人带走。”
“喏。”
房俊走向战马:“上马,咱们回城,去找李神符算账!”
“喏!”
数十亲兵轰然应诺,都知道了自家大郎遭遇刺杀差点丢命,自是各个怒火填膺,纷纷上马,簇拥着房俊一路打马疾驰想着明德门驶去。
*****
人老了,睡眠就浅,这两日又是祭祖、又是参加宫里的宴会、又是接待亲朋故旧,身子骨本就不大好的李神符被折腾得够呛,自从当年玄武门之变李二陛下上位,他已经在府邸之中幽居了二十几年不曾见客,现在陡然回归年轻时候的生活节奏,很是不适应。
今日自宫里回来浑身好似散架一般,让郎中仔细看了看确认没什么大事儿,吃了安神助眠的药物之后躺在床榻之上,悠悠忽忽到了午夜时分好不容易睡去。
然而刚合眼没一会儿,便被儿子李德懋叫醒……
迷迷糊糊的李神符起床气很重,怒叱道:“混账东西,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老子一整天不舒坦,心口好似堵了一般,是不是想要将老子气死以便早日继承家业?”
李德懋吓得跪在地上,解释道:“孩儿自是知道父亲辛苦,只不过兹事体大,实在不敢拖延啊!”
李神符揉着太阳穴,在侍女服侍之下喝了一口参茶,火气稍减,这才问道:“到底什么事?”
李德懋道:“家里在倭国那边的人一路日夜兼程返回,说是李少康当街刺杀房遗直,事败被俘,已经被刘仁愿派人押解回京,这个时候想必已经到了。”
“……事败被俘?”
“正是。”
李神符惋惜的摇摇头,叹息一声:“哎……可惜了,这个李少康没用啊,咋就事败了呢?”
李德懋一脸担忧:“事情败露,想必房俊不会善罢甘休,是否要做一些准备?”
襄邑郡王府中家兵、仆从不少,但缺乏兵刃、甲胄,而房俊麾下皆善战之士,即便是其亲兵也各个以一当十,万一那棒槌发了疯冲击郡王府,恐怕抵挡不住。
李神符喝了口参茶,老年人思虑凝滞,他想了想,这才慢条斯理道:“既然事败被俘,就说明房遗直没死,既然房遗直没死,房俊又何必不依不饶?放心,就算房俊不肯甘休也必定留有余地,也不过是想要从咱们这里要一些补偿而已。”
他从来算无遗策,故而很是淡定,又很是惋惜。
只可惜计划事败了,房遗直没死,房俊就不会发疯;房俊不发疯,就不会杀了李少康;李少康不死,宗室就没有理由与房俊正面冲突;不能与房俊正面冲突,就不能逼迫陛下站在宗室这边;陛下不站在宗室这边,就不会与房俊生出隔阂、增加嫌隙;那两人不生出隔阂、增加嫌隙,下一步的计划如何施展?
想到这里,李神符又叹了一口气。
当年与兄长李神通纵横淮右,皆是李神通冲锋陷阵、自己运筹帷幄,对于智计很是自负,若非李二陛下骤然之间发动玄武门之变,自己何至于潜隐二十余年,看着一群小辈混得风生水起?
然而此番出世,却感觉处处不顺,令他有些心力交瘁……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儿子李文暕急匆匆入内,大声道“大事不好,外面禀报,说是房俊带着人马杀进府来了!”
李神符:“……”
自己正惋惜计划事败不能达成目的,房二便配合自己行事了?
这房二果然是个棒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