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节:“……”
别看世家门阀在地方上呼风唤雨、横行一方,可哪一个世家门阀不想如同关陇门阀那样冠盖朝堂、权倾朝野?可除去开国之时立下从龙之功的关陇门阀之外,无论山东、河东、河南、江南等处门阀皆未能大举入朝,偶尔一两个在朝中的代言人也官职太低,不仅未能掌控话语权,连基本的权力都少得可怜。
似十六卫军队高层将领这样的位置,想都不敢想。
结果人家房俊随手为之,便能将一个之前毫无军队资历、甚至不曾入仕的年轻人塞入右金吾卫担任长史。
这就是中枢与地方的差距。
愈发坚定了裴怀节趁势回京的信念,在这河南之地就算待一辈子、做到了极致,又能如何呢?
远离中枢权力,再无进步之可能……
深吸一口气,裴怀节道:“越国公对于家之条件,如今所有河南世家都已然知晓,若越国公同意以河南世家处以同等之待遇,下官愿意竭尽全力劝诫各家配合中枢政令。”
这一次“丈量田亩”“以金赎买”虽然是危机,却也是机遇。
若是处置不当、后果严重,他这个河南尹必然要负责;可若是处置得当,将这条政令顺利在河南一地推举施行,并且在其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么就是最显赫的政绩。
再加上朝中有刘洎作为奥援,自己返回中枢并且加官进爵实乃水到渠成之事……
如此,他从代表河南世家利益、坚决反对中枢政令的立场,转向支持中枢政令、一心谋划政绩的立场。
南辕北辙,却也顺理成章。
试问,谁不想进步呢?
房俊顿时不满,瞪着于保宁:“之前口口声声保密,世叔怎地出去一趟就弄得天下皆知?给你的条件是我念在你我两家的交情上,拼着被陛下责怪的风险咬着牙答允的,现在人尽皆知,都想要这样的条件,可你难道不知如此一来会让中枢损失多少钱帛?”
于保宁哈哈一笑,不说话,低头喝茶水。
得了吧,对于于家来说失去了“首倡之功”所带来的收益,导致与其余人家同等待遇,可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正中下怀?
就算我不说,你也会在背后嚷嚷得天下皆闻,在将于家成为众矢之的的同时,也让旁人在事不可为的时候赶紧追求利益,对你趋之若鹜……
裴怀节苦口婆心道:“现在好不容易各家都松了口,越国公又岂能因为区区钱帛便将这个口子堵死?只要你答允下来,其余事情自有下官奔波操劳,您只需稳坐钓鱼台静候佳音即可。否则若是搞这种区别对待,只怕难以服众,定然再起波澜。”
他不管河南世家拿出多少钱赎买那些侵占、兼并的土地,也不管中枢会否因此损失大笔钱帛,他只在乎自己能否从中促成这件事,得到最为重要的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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