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偏殿内落针可闻。
河南府尹乃是与尚书左右仆射、大都护同等的从二品高官,单论品级,尤在中书令、侍中、六部尚书等等官员之上,无可争议的帝国高官。
这样一个高等官员返京述职,便被冠以低等罪名,这是极为重大的政治事件,甚至意味着一场剧烈的官场震荡,因为其背后必然盘结着巨大的利益团体。
可马周是谁?
太宗皇帝最为宠爱的臣子,与房俊一道力挺当年为太子的李承乾,且为人纯粹、勤于政务,说一句“简在帝心”绝不为过。
这样一个人公然向裴怀节开炮,岂不是不死不休?
李承乾果然很头疼,抬手捏了捏眉心。
刘洎反驳道:“朝中的确有一些风言风语涉及裴怀节,但马侍中所言诸事皆无凭无据,无异于空穴来风,这般诋毁一位朝廷重臣,是否多有不妥?”
然后不等马周说话,他看向刘祥道:“御史中丞自洛阳返回,且于洛阳期间审讯河南府上下官员,敢问裴怀节是否涉及马侍中所言诸事?”
刘祥道瞅了御座之上的陛下一眼,缓缓摇头:“并不曾发现裴怀节违法乱纪之证据。”
河南府那一场审讯其实就是做戏,事后所有记录都付之一炬,否则若是追究起来不仅所有河南世家难以洗清,河南府上下官员都得锒铛入狱,自然也包括裴怀节。
所以无论裴怀节在河南做了些什么,为了大局着想都只能视如不见。
刘洎点点头,问马周:“马侍中还有何话说?”
马周当然明白裴怀节动不得,之所以在这个场合提及也不过是心中不满这些所谓的顾全大局实则蝇营狗苟而已,闻言,干脆阖上双眼,一言不发。
一副“不屑”与汝等为伍的傲然神色……
刘洎差点给气笑了,行吧,你清高……
李承乾看向李勣:“英公认为裴怀节可否胜任?”
李勣道:“正如中书令所言,军制改革看似军方自己的事,实则牵扯广泛、瓜葛深远,有一个精通政务且牧守一方的重臣坐镇,确实能够给予更多有意义的意见,微臣赞同。”
李承乾心情甚佳,有郑仁泰、裴怀节这两人参与其中,无论是这个所谓的增设机构、亦或是往后极有可能设立的枢密院,至少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爱卿乃宰辅之首,有你坐镇,又有这些贤达功勋勤于王事,朕就等着大功告成之日,普天同庆。”
虽然李勣不怎么管事,也不会与房俊碰撞,但只要他坐镇在那里,房俊就不敢肆无忌惮。
尤其是将来设立枢密院,绑也要将李勣绑着担任枢密使……
李勣道:“微臣分内事也!不过军制改革兹事体大,方方面面涉及太多,微臣还想向陛下举荐崔敦礼,其人乃兵部尚书,熟知军务,有他参与,定能事半功倍。”
李承乾就有些无语,刚刚对李勣升起的好感又降了不少,对于其举荐崔敦礼的动机一清二楚:自己不想干活,那自然就得找一个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