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时日官吏们在忙碌之余,私下议论纷纭,对于金部郎中唐嘉会负责“纸币”发行一事褒贬不一。
民部的工作极为繁琐,各项数字无比精确,稍微一点差池都有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做对了是应该的不一定算政绩,做错了就是天下的罪名一定遭受严惩,熬到郎中、侍郎的位置往往需要几十年的累积,可从郎中、侍郎的位置掉下去甚至锒铛入狱却往往只需要几天……
此等情形之下,自然竞争激烈,往往因为一个确定有政绩的项目争得不亦乐乎。
民部尚书唐俭将自己的儿子安插进入民部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厚颜无耻主动在陛下面前给自家儿子争取到前往各地发行“纸币”的机会,谁都知道一旦这个任务完成必然高升一步,所以尽管惧于长官之威敢怒而不敢言,却也极为不满。
吃相如此之难看,简直闻所未闻。
官廨之内,唐家父子对坐,外间人来人往、纷繁嘈杂,屋内父子二人相对饮茶,略显沉默。
良久,唐嘉会轻叹一声,颇为埋怨:“父亲您关切之心,儿子深受感激,只不过如此大张旗鼓公器私用,的确有些不妥,外间纷纷扰扰流言不休,儿子倒是无所谓,只不过父亲清誉有损,实在令儿子不安。”
唐俭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屁话!我是在陛下面前举贤不避亲,陛下当场答允,一众文武重臣未有一人反对,完全按照程序行事,何来公器私用之说?况且老子从来不在乎所谓的清誉,老子现在只关心儿子的前程。”
唐嘉会抹了把脸,无言以对。
虽然对父亲这种护短、徇私的行径有些不齿,可毕竟是拳拳爱子之心,自己身为受益者若是嫌这嫌那岂不是矫情?
唐俭喝了口茶,叹了口气:“这件事完毕之后我就请辞致仕,所以这是为父最后一次为你绸缪前程了,往后就得靠你自己,所以此事一定要办得妥妥当当,绝对不能出现半点纰漏,为父可以厚颜在陛下面前恳求给你这个差事,却无颜在陛下面前恳求给你脱罪……另外,临行之前去往公主府拜会公主,公主待吾家不薄,叔嫂一场莫要失了情分礼仪。”
唐嘉会默然。
兄长唐义是尚太宗之女豫章公主,夫妻琴瑟和谐、情义深重。豫章公主虽然乃是下嫔所出,且出生不久便丧母,但因为被文德皇后养育长大,所以地位不低,太宗皇帝也甚为喜爱。
然人有旦夕祸福,年前豫章公主感染恶疾,药石无效,拖延至今已经无多少时日了,可以想象等到父亲致仕、去世,以及公主故去之后,唐家必然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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