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笑道:“陛下谬赞,微臣如何敢当?此事乃宾王兄一力承担,功劳自然也归宾王兄所有,微臣不过是提了个头,万万不敢居功。”
君臣之间如此和颜悦色已经许久未有,言语之间一来一往,似乎往昔隔阂全部消散、重归于好。
马周面色淡然:“此事不仅越国公率先提出,且详细方略亦是越国公所设计,该是越国公的功劳,下官不敢贪墨。”
房俊无语:“你这人真是无趣,我不过是谦虚一下,等到陛下接着勉励几句,我便顺水推舟将这功劳认下,谁又真心实意将功劳推给你了?自作多情。”
看着马周一脸窘迫无可奈何的模样,君臣都笑起来。
虽然朝廷内部文武相争,虽然宗室之内波澜不靖,虽然世家门阀依旧根基未绝,虽然边疆各部胡族蠢蠢欲动……但帝国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百业俱兴,军队更是在陆地与海上纵横捭阖、所向无敌,些许隐患与昌盛之大局相比,不值一提。
内侍将膳食送来,摆在各人面前的矮几上,李承乾拿起筷子捧起碗:“今日时辰已经晚了,就不备酒水了,简单用一些膳食垫垫肚子就好,待到中元之时朕于宫内设宴,款待诸位爱卿。”
“谢陛下!”
吃饭的时候没人说话,等到李承乾吃完,诸人也都赶紧放下筷子,内侍将饭菜收走矮几擦拭干净奉上香茶,这才开始商议政务。
李承乾喝着茶水问马周:“既然佛道两派都已经配合实施,那就今早抓紧时间,谨防生变。”
“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抽调京兆府和民部的精干官吏,又从书院借调了数十位精于算数的学生,马上开赴京兆府各地的寺院道观,先丈量其田地、再巡查其房产商铺,务必将各处寺院道观的产业查的清清楚楚。”
佛道两派是极为特殊的存在,立国之初很是借助了这两派的力量,待到立国之后这两派自然趁机坐大。因为朝廷给予其各种各样的优待特权,再加上其独特的影响力,朝廷对其迅猛发展睁一眼闭一眼束手无策,时至今日这两派到底拥有多少产业、藏匿了多少人口根本一无所知。
现在借着增税的机会将其地席探查明白,乃是应有之义。
如此势力强悍、影响强大的两大教派若不能被朝廷牢牢掌控,实在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旦生变,不仅关中动荡,整个天下都将被卷入烽烟战火之中……
李承乾颔首,又叮嘱房俊:“你亲自坐镇玄武门,在丈量佛道两派田亩房产这段期间,左右金吾卫由你节制,务必确保关中安靖,一旦有人意欲不轨,即刻镇压!”
佛道两派的实力太大,且其内部派系林立、错综复杂,现在愿意配合朝廷征税,将来未必一以贯之,万一再生波澜势必使得京畿动荡,必须有强势人物时刻警惕,发现不妙便狠下杀手,这种事旁人干不了也不敢干,唯有将京畿安危放在房俊手中,他才睡得安稳。
一旁的刘洎喝着茶水心中满是无奈,陛下最近与房俊貌合神离、龌蹉不断,看似已经有所疏远,然而稍微发生一点事情便能看出房俊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再吵再闹,房俊依旧是陛下最为信任之人,放眼朝堂、遍数宗室,无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