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转移矛盾最好的手段”这个道理并不深奥,之前松赞干布心心念念与大唐联姻,目的在于借大唐之威势镇压内部不臣,后来联姻告吹,便开始积极绸缪对唐作战,便是想要以战争缓和内部矛盾,只不过随着“青稞酒”给吐蕃各部落带来庞大利益,作战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现在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陷那录驿,松赞干布又得到了集结全国之力作战的契机。
否则以噶尔部落的实力即便有大唐之资助也不可能引起整个吐蕃的重视,松赞干布想要集结全国之力根本没人配合他,那只会让其余部落首领认为其别有居心,甚至借噶尔部落入侵之机、行剪除异己之势。
勃论赞刃与赞婆一样是噶尔家族的“勇士”,战场之上无敌,谋略之上白痴,所以他搞不懂:“这么说咱们取胜反倒是错了?”
“那怎能这么说呢?”
论钦陵喝了口青稞酒,嚼着炒豆子:“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咱们一战攻陷那录驿、掐断鄂拉山口,不仅将大非川纳入噶尔部落治下,更将吐蕃大军堵在鄂拉山以北,进可攻、退可守,已经极为完美的完成了初步战略,无可争议的大功一件。”
将豆子咽下,拿出舆图仔仔细细查看,边看边道:“不过父亲大抵不会这么认为,他会觉得打一场败仗就能给唐人一个‘我打不过’的借口,从此摆脱唐人的逼迫,也能让逻些城那边掉以轻心认为我们不堪一击不予重视,局势再度回归之前的均衡态势。”
勃论赞刃也抓了豆子,道:“那也不错啊,只要给咱们稳定的局势,十几二十年之后实力壮大,也就不必仰唐人之鼻息,被人家猎狗一般驱赶。”
“天真!”
论钦陵嘀咕一句,手指比划着暖泉至烈谟海之间的距离,头也不抬道:“父亲太过忌惮赞普了,他匍匐在赞普的威仪之下多年,一旦与其敌对便心生惧意,只希望能够保持均衡态势度过当下危机,再作他图,却浑然忘记无论唐人亦或是赞普都不可能让噶尔部落继续之前的平稳。所以不必在意父亲的忧虑,这一战咱们以快打快,只要能够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待到兵锋直指逻些城下之时,局势必然会大变!”
能否以弱胜强、一路打到逻些城下?
这是极有可能的。
吐蕃看似一统,实则内部山头并立、相互倾轧,赞普并不能一言而决,这是赞普的忧虑却也是其机会,所以必定调集各部落的大军前来封堵迎击,若取胜自然万事大吉,即便不胜也能借助噶尔部落来消减吐蕃各部的实力,当各部实力骤降,岂敢继续如以往那样不遵赞普号令?
而这就是噶尔部落的机会,仓促调集前来的大军未必有死战之志,借助大唐资助的军械、装备将战力提升数倍的噶尔部落大军却是士气正旺,一路攻城拔寨未必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