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妃气得又拍了她一记,瞪眼道:“还没完了是不是?姑娘家家的浑说些什么,矜持点行不行?瞅瞅你这幅鬼样子,跟市井泼妇似得,那房俊看到你这样,都能吓得退婚……”
高阳公主委屈得不行,大哭道:“姨娘你偏心!那黑面神不就是隔三差五的给你送礼吗,你就偏向着他了?呜呜呜,我的命好苦,父皇不管我,连姨娘也不管我,呜呜呜,命好苦……”
杨妃顿时没辙,赶紧搂着高阳公主,低声哄劝。
李二陛下被她吵得脑仁疼,眼瞅着就跟爱妃春风一度两相缠绵鸳鸯交颈鸾凤和鸣,大好夜晚就生生被这个闺女给搅合了……
“行吧!那你说说,到底房俊是怎么惹了你,说得有理,父皇派人去扒了他的皮!可若是说得没理,你就给某消停点,乖乖的回去睡觉。”李二陛下只得说道。
高阳公主眼珠子转了转,刚想开口,李二陛下又补充道:“你最好说真话,免得父皇还得叫李君羡去调查真相。若是发现你说谎,可休怪父皇收拾你!”
高阳公主吓得一哆嗦,赶紧将哭声收了起来。
李二陛下对她虽然宠爱,几乎有求必应,但若是做错事,惩罚也极为严厉,不仅仅是她,每一个皇子皇女都对李二陛下很是惧怕。皇帝陛下若是发起火来,那股威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即便是自己的儿女也不行!
可是这事儿实打实的说出来,貌似自己理亏呀……
高阳公主开动小脑筋,一面在脑子里编辑措辞,一面委委屈屈的说道:“那家伙太冲动了嘛……儿臣刚刚跟父皇请了旨意,要去房俊的农庄寻青雀哥哥和兕子,走到崇德坊的时候,遇到那个辩机和尚,那和尚也是无礼,缠着人家说话,就正巧被房俊看到了……”
杨妃无奈道:“你这丫头,跟一个和尚当街说话,你是要气死我还是怎地?简直过分!”
高阳公主委屈道:“是那和尚缠着我说话,我又没搭理他……”
“然后呢?”李二陛下隐隐觉得事情不可能就这么收场,那房俊什么脾气?
“然后,房俊就把那辩机给揍了……”高阳公主小声说道。
杨妃惊道:“那房俊可有负伤?”
这话就看出来女人对待事物的看法了,甭管该不该动手打人,首先考虑的是自己人吃没吃亏……
高阳公主嘟着嘴:“他怎么可能负伤?他不知道有多威风,整个西明寺好几十个武僧,全被他打趴下了。”
“那就好!”杨妃吁了口气,放下心。
李二陛下无语道:“好什么好?佛门那是清净之地,那厮惹了这么大的乱子,想必明天长安各个寺庙的主持就该联合上书弹劾了。佛门势大,信众甚多,便是朕也只能扶持道家与其对抗,不能明目张胆的对其大动干戈,何况他房俊?”
杨妃顿时又紧张了:“那可如何是好?陛下,此事虽然房俊有些冲动,但的确是那辩机和尚失礼在先,您可不能听信那些和尚的一面之词,便处罚遗爱!”
李二陛下烦躁道:“朕心里有数。”
心里头却是一片火气,几乎可以想象明早一大群和尚联合上书的情景。处置房俊吧,怕是惹得勋贵老臣和皇室宗亲不满,不处置吧,怕是那些和尚又会不依不饶……
真是烦躁!这个房俊怎地总是惹事,就不能消停两天?
首次,李二陛下有了将房俊远远打发到外地任官的想法。
给你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爱折腾你就折腾去吧,可这劲儿的祸害,反正朕眼不见心不烦就好……
高阳公主见李二陛下一脸烦恼,便弱弱的说道:“那个……西明寺挨揍的那些武僧,表示不会追究……”
“嗯?”李二陛下眉毛一扬,颇为意外:“这是何故?”
那帮和尚可不是表面上伪装的什么世外高人,这帮家伙最是难缠不过,没理都能搅三分,更何况占着理的时候,岂能如此轻易放手?
高阳公主便将房俊当场说的话语,原原本本复述一遍。
听闻房俊对佛家广置田产房贷敛财的指责,李二陛下沉默下来。
良久,才缓缓吁出口气:“朕又何尝不知,如此放纵下去,佛道两门迟早会成为朝廷的毒瘤?只是眼下尚未到动他们的时候,且由着他们在放肆几天……”
对于李二陛下来说,千事万事,都得给东征让路!
一看父皇对房俊的言语很表赞同,高阳公主便知道,自己这个黑状算是告不成了,只得恹恹的站起身,垂头丧气说道:“那儿臣先告退了……”
看着高阳公主走出去,李二陛下叹气道:“原本房俊对这桩婚事就不甚同意,是朕一直压着他,可现在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怕是那房俊心里更有想法了,日后成了亲,此事怕是也会成为一根刺,轻易不能拔除啊……”
杨妃只得安慰道:“改日,臣妾找房俊说到说到此事,本来就是误会,想来房俊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不会钻牛角尖的。”
李二陛下苦笑道:“还不完的儿女债……为人父母,就没有一个安生的时候。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多想无益,还是早些安寝吧。”
便在此时,殿外传来王德的声音:“陛下,江夏郡王李道宗,扣阙求见!”
还不完的儿女债,还真就让李二陛下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