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一切便有劳新乡候安排。”长乐公主颔首道。
房俊笑了笑:“宜早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吧,将你们送过去,某也得回山顶看看!”
长乐、高阳和魏王李泰点头,在部曲的护卫下,向温室行去。
高阳公主一直沉默无语,经由房俊身旁的时候,秀眸深深的注视着房俊,低声道:“多多珍重,万事小心!”
房俊不太想搭理她,不过看她情深意切,看来确实是担忧自己的安危,便颔首道:“某自会注意,多谢殿下挂念。”
高阳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凄惶委屈。
她知道,那天西明寺前之事,令房俊在心中留下了芥蒂,对自己的观感愈发的不好了……
就在此时,房俊耳中闻听到“嘣”的一声闷响。
高阳公主秀眸猛然睁大,骇然的望向房俊的背后,然后毫无犹豫的猛地上前推开房俊。
一只白羽狼牙箭宛如从地狱射来的凶神,穿越了时空陡然出现在房俊眼前。锋锐的箭簇,笔直的箭杆,雪白的尾羽,在房俊的眼前飞快的掠过,带起的气流甚至扰动了房俊鬓角的乱发,幻化出一道残影,径直的射入高阳公主的胸膛……
“噗”
房俊甚至能听得清箭簇入肉时的那一声轻微的闷响。
等他定下神来,那支白羽狼牙箭已然钉进高阳公主的右胸,雪白的尾羽兀自颤抖不休……
*****
山顶的战斗已然到了白热化。
“百骑”确实是精锐中的精锐,面对十数倍于己的叛军丝毫无惧,宛如中流砥柱一般抵抗着叛军永不停歇的进攻。
望着被“百骑”死死护在阵中的李二陛下,侯君集眼珠子都红了!
他手持着横刀,奋不畏死的身先士卒全力冲杀,不停的率领左卫兵卒发动一浪高过一浪的疯狂进攻,只求能尽快将李二陛下控制在自己手里!
此刻,侯君集早就后悔不该听从长孙冲的建议,要留着李二陛下的性命稳定朝局。
这位皇帝可不是隋末善男信女,这是一头猛虎!
一旦自己久攻不下,必然发生难以测度的意外。
最最令侯君集心惊胆跳的是,长孙冲那个混蛋居然直到此刻仍未现身!手下的左卫军卒悍不畏死的一味猛攻,伤亡太过惨重,且后阵还有左武卫的的残军不停骚扰,再过片刻,即便击溃了“百骑”,自己的左卫也废了!
损兵折将实力大损的左卫,还能掌控得住长安吗?
只不过事已至此,侯君集完全没有退路,只能红着眼不停的杀杀杀!只盼能尽快将李二陛下掌控在手里,逼迫其下诏退位,大事可成矣!
李二陛下身陷乱军阵中,却依旧卓然而立,毫无惧色!
背脊挺得笔直,看着面前的侯君集眼中闪现着戏谑之色……
李君羡手握横刀,寸步不离的护卫在李二陛下身侧,神情紧张的注意着四周。不仅要关注战局,随时指挥“百骑”堵住被叛军冲乱的前阵,更要注意四周不时冒出的冷箭。
身边的“百骑”一个一个的减少,李君羡的神情也越来越紧张。
“百骑”虽然剽悍善战,但毕竟数量远远少于侯君集的左卫叛军,敌军轮换着一波一波的发起攻击,前阵未竭,后阵已然冲上来,生生不休,交替作战。可百骑却不得不死死咬着牙关,拼尽余力抵抗着敌人连绵不绝的攻势。
李君羡心里急的想要骂人,对身边这位皇帝陛下也是无比怨念。
以身作饵,自陷险地,很好玩么?
这乱军厮杀之中,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天都塌了……
李二陛下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战局,突然低喝一声道:“拿弓来!”
李君羡赶紧将腰畔的一张雕漆宝弓解下,双手奉上。
李二陛下接过弓,又接过李君羡递来的一支羽箭,弯弓搭箭,瞄向叛军阵中。
“嘣”的一声弓弦颤响,羽箭化作一道白光,越过双方交战的战团,没入十丈之外一名叛军的胸膛。
中箭者,这是李元昌。
李元昌对李二陛下恨之入骨、怨念深重,可同时也对这位心狠手辣的皇帝即为惧怕,哪怕此时叛军将其团团围住,李元昌也没有当面罗对面鼓白刃相见的勇气,是以便一直留在叛军的后阵指挥。
谁知偏偏李二陛下盯上了他!
可该李元昌倒霉,因为远离战斗的第一线,心神难免放松,同时也思索着长孙冲的神机营为何直到此时仍未出现,注意力便有些不集中,对李二陛下的冷箭毫无防范,一箭射中胸腹,大叫一声跌倒在地,身边的亲兵连忙手忙脚乱的围了上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李元昌豆大的汗珠子哗啦啦流个不停,强忍着剧痛,挥刀斩断箭杆,被亲兵搀扶着,继续指挥后阵的叛军组织起来,发动猛攻。此时已到了生死关头,若是擒下李二陛下,自然大功告成,可若是再耽搁下去,被援军来到,那可就万事皆休……
双方缠斗在一起,厮杀震天悍不畏死,都已油尽灯枯,死咬着牙绝不后退一步。
一队盔甲整齐的兵卒从远处开来,阵列齐整,长矛如林,移动间有若一只巨大的刺猬,虽然缓慢,但挡在前方的叛军却连一时片刻也不能抵挡,坚定的抵达两军阵前。
正是神机营!
披头散发浑身浴血的侯君集望过去,顿时大喜!大叫道:“泼天之功勋,便在此时!”
“百骑”护卫中的李二陛下,却面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