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今天应该教训教训权万纪。
何曾有人敢在权万纪面前如此放浪?老权蓝色发白,鼻子都快气歪了……
李恪苦笑道:“二郎莫闹,权老师性情持重,你要尊敬一些。”
房俊一翻白眼:“尊敬是放在心底的,而不是放在形式上,权长史,以为然否?”
权万纪怒哼一声,闭嘴不言。
说什么?
说房俊说的有道理?
虽然事实如此……但打死也不说!
房俊便对李恪说道:“你看看,权长史默认了。”
权万纪这个气啊!你那只眼睛见到我默认了?
房俊也不理他高不高兴,替他斟了酒,说道:“权长史,你说当初陛下为何委派你前来吴王府担任长史?长安城学问比你好,人品比你好的有的是,为何偏偏就选了你呢?”
权万纪哼了一声,一张老脸满是傲然:“那是因为老夫刚正持重,绝不随波逐流!”
房俊一拍大腿:“着啊!正是如此!那么权长史想一想,现如今吴王殿下行为检点,治理扬州井井有条,可齐王李佑在齐州那边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您说陛下会不会看到您在扬州的业绩如此出色,干脆将您调到齐州去,调教一番齐王李佑那个家伙?”
权万纪老脸一愣:“这个……”
当真有可能啊!
他权万纪凭什么得到陛下信重?正如房俊所言,陛下身边能耐比自己大、人品比自己好的不计取数,不就是因为自己刚正,不因王子的尊贵身份而能加以严厉管教么?
若是当真给自己调往齐州,去调教李佑那个小魔王……
权万纪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李恪虽然傲气,但明晓事理,虽然有时亦难免犯下张狂桀骜之错,但只要自己事后强硬训斥,李恪往往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错能改可是李佑那小子“混”出了名的,最是不服管教,自己若是去了齐州,那可有罪受了!
可是这跟房俊有何关系?他又怎地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房俊循循善诱:“李佑那小子最是桀骜不驯,而且心狠手辣,依着您的脾气去了齐州,这也管那也管,管不听了就向陛下告状,你说李佑会不会恼羞成怒一刀将你宰了?”
权万纪下意识的一哆嗦,瞪眼道:“他敢!”
不过心里却是一阵阵发虚,李佑那小子什么性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混起来没边儿,光明正大的将自己如何是绝对不敢的,但若是私下里安排几个杀手,放一放冷箭,或者给自己的饭菜里下点毒……完全有可能啊!
天高皇帝远的,到时候就算是皇帝有何疑心,也找不到证据啊!
权万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房俊继续说道:“可是呢,本侯给李佑那小子安排了很多事情做,所以那小子现在很省心,也不搞事情了,陛下自然就不会将你调往齐州。你说说,这算不算是本侯救了你一命?”
李恪以手抚额,一脸无奈。
这要是换了旁人,绝对会啐房俊一脸!都特么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就敢说是我的恩人?偏偏权万纪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刚正,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知变通,一条道走到黑,死心眼儿……
前后因果这么一串联,权万纪发现房俊说的当真不错。
可若是喊房俊一声恩公……
权万纪张不开嘴。
看着权万纪一张老脸抽成了菊花,李恪实在过意不去,一把扯着房俊,拉着他说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且随本王入后宅,你的几位嫂嫂可都想见见你呢。”
房俊还要跟权万纪说几句,却被李恪拉走了。房俊是高阳公主的驸马,自然不算外人,王府的内宅是可以出入的。
独留下权万纪一脸纠结,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应对,只得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
吴王府的后宅,房俊见到吴王妃杨氏的一刻,吓了一跳。
往昔在长安城内端庄贤惠、容颜秀美的杨氏,卧在床榻之上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形容枯槁,瘦的皮包骨头,早已没了昔日的风采。
房俊先是见礼,然后向李恪急道:“王妃这是染了何病?可曾从长安叫来御医诊治?”
李恪黯然半晌,长叹道:“病入膏肓,已是药石无效,今日叫你进来,不过是见上最后一面而已。”
房俊心中一沉。
昔日在长安,自己出入李恪的府邸如同自家,与这位温婉贤淑的王妃娘娘很是熟稔。却不曾想长安一别,今日再逢已将阴阳两隔……
两人伫立半晌,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