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武年间,孙权使全琮屯牛渚。东吴建衡二年,孙皓谋伐晋,大举兵从牛渚西上,旋引还。又以何植为牛渚督,作横江坞。西晋咸宁五年,晋伐吴,遣王浑向牛渚。永嘉元年,陈敏据建业,扬州刺史刘机等出历阳讨敏。陈敏使其弟陈宏据牛渚拒之。宋元嘉二十七年,魏主拓跋焘入寇,军瓜埠。宋分军戍采石,又陈舰列营,周亘江畔,自采石至暨阳六七百里……”
房俊回头,看着对牛渚矶如数家珍的刘仁愿,大为惊愕。
自己以貌取人了啊,看着刘仁愿不啻于程务挺的强壮身材,还以为只是个肌肉发达大脑平滑的猛将,却完全忘记了人家可是出身于雕阴郡大族,自幼就是饱读兵书的存在……
刘仁愿见到房俊诧异的眼神,有些心虚,他纯粹是想要卖弄一番,难道惹得这位棒槌侯爷不满了?
房俊却转回头,看着这片千古风流的名胜古迹,心里暗暗说道:“你不知道的是,五百年后,这里还会上演一场汉人抵抗游牧民族的‘宋金采石之战’,汉人虽然以少胜多,勝了這一場,但最终却断送了汉人江山,第一次被异族统治,神州陆沉,万民齐喑,崖山之后无中國!”
船队在向导的指挥下绕过牛渚矶,钻入一侧的水道。
牛渚矶就像是兀立于江中的一块大礁石,四周皆是水道,牛渚矶后已是一个很大的港口。当年这里亦是金戈铁马奋死拼杀的古战场,只是随着天下一统,要塞已然荒废倾颓,四周又皆是穷山恶水,百姓商贾水运皆走南面不远处的姑孰城,这处港口算是彻底废弃。
岸上便是平地拔起的翠螺山。
翠螺山北临大江,三面为牛渚河环抱,犹如一只硕大的碧螺浮在水面,山因此而得名。此山原名牛渚山,相传古有金牛在此出渚。
山间林木葱绿,蔚然深秀,西麓突兀于江中的悬崖峭壁就是著名的牛渚矶;西北临江低凹之处有低洼,北边山脊山势险峻,南麓林木葱郁,亭阁隐隐,想必是古时名士汇聚之名胜。
废弃的码头上已经被房家工匠开辟出一处干净地方,简陋的搭建了几件茅舍,以供货物往来运输之用,铁矿便在翠螺山后不远的地方,若是绕到上游的姑孰城,路途凭空远了不止一倍。
“山里的情况比这里好得多,毕竟只是一处简易的码头,荒废得太久,也不值当加固改建。”韩奔见到房俊皱着眉头四处打量,解释道。
房俊仰起头看了看翠屏钟秀的翠螺山,又看了看身后的牛渚矶,问道:“此处可是在吴王封地之内?”
“正是吴王治下。”
房俊便吩咐道:“回头某给吴王修书一封,将这座码头附近的区域整个划给‘东大唐商号’,由商号负责出钱修建码头,以供运输铁矿使用。”
开玩笑,这里可是全国最大的铁矿区,放着这么一个地理位置优越的码头荒废着不用,还有比这更傻的事情么?
韩奔算是这个铁厂的管事,他自然知道自家二郎跟吴王殿下关系亲厚,只需二郎言语一声,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码头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这还不是二郎讨要,而是划入‘东大唐商号’名下。那可是皇帝的产业,全天下都是皇帝的,何况一个牛渚矶码头?
船队在码头停靠妥当,士族陆续下船。
除了房家的家将部曲三十几人之外,“勒索”自各大家族的家将部曲被房俊按照唐军编制,十人为一火,五火为一队,每两队为一旅,每两旅为一团,分别设置火长、队正、旅帅、校尉。所有的家将部曲分成是个团,共两千余人。
此次前来,房俊亲率五个团共计五百余人,尚有自家家将部曲组成的亲兵。
五百余兵卒加上一百余工匠,在码头的皇帝上乱哄哄看得房俊脑仁疼,心想着等到了华亭镇一定往死里操练这帮滚刀肉,都是各大家族里头打手恶奴的存在,练死一个少一个,练不死的就都成了精锐悍卒……
浑然不知自己末日将近的兵卒们七扭八歪,倒也不是素质太低,这里头大部分都是府兵,而且在军中皆是百战悍卒,否则各大家族怎会看得上眼?只不过大半辈子都是马背上打滚,冷不丁的座船从长安直接来到宣州,路程何止上千里?这帮旱鸭子能坚持到这里已经委实不易,不少兵卒晕船吃不下东西,早就吐无可吐,都瘦的脱了相……
房俊就是一个棒槌将军,哪里想得起来这个?
看着这帮偷奸耍滑的家伙气就不打一处来,拎着鞭子黑着脸就想要好好教训这帮家伙一顿,幸好被刘仁轨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