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侯爷,属下早就安排好了,虽然比不得您的卧房,但也收拾得干净整洁,您就将就一晚。”
裴行俭是文人,且是世家大族出身,对于一些军中琐碎事情处理起来得心应手,远非苏定方刘仁轨等军汉可比,自然就担负起了长史的任务。一路上各项事物安排调度井井有条,干得非常不错。
到了距离不远处的一个房间,房俊打开门先嗅了嗅,没有臭脚丫子味,点起油灯看看尚算整洁,地上铺着的被褥也干净清爽,这才满意将裴行俭撵走,脱了衣服躺下,头一挨枕头就呼呼大睡……
翌日清晨,房间被席君买喊醒。
打着哈欠净面洗手,然后粗略用过早餐,便换上了一套武将甲胄,准备前往赴约。
之所以没有穿三品侯爵的官服反而穿了一套武将甲胄,是玩了一个心理战术。萧瑀是一品国公,房俊的侯爵远远不及,两人相对的时候就难免气势上弱了三分。
这可是谈判,气势弱了还不得被人死死压住?
所以房俊穿上武将的甲胄,文武不同属,就算你是国公,是清流领袖,那也管不到我!而且他的爵位是侯爵,这职务可是沧海道行军大总管,一方总制,说是封疆大吏亦不为过!这地位顿时就抬起来了。
更何况武将是啥?武将就是一粗人,莽汉,匹夫!不讲理是正常的,讲理才不正常!
两句话不来掀了桌子,也不能怪我没礼貌。
咱是武将啊,你瞅瞅程咬金牛进达李大亮张士贵那些个老家伙,哪个是讲理的?就一个李绩看上去文绉绉的,却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儿……
穿戴停当,房俊问道:“那死丫头呢?”
席君买面皮抽了抽,神情诡异:“早早起来,练功呢。”
“练功就练功呗,你那是什么表情?”
“侯爷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房俊被他说的好奇,同席君买一起走出船舱,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喝彩:“好!”
耳朵边冷不丁的响起这一声喝彩,把房俊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船尾的位置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兵卒,聚在一起围观什么。
房俊走过去,拍拍后排一个踮着脚尖儿抻着脖子的兵卒肩膀,那兵卒一把将房俊的手扒拉开,头也不回的说道:“别闹!让我再看看,额滴娘咧!这丫头可真厉害啊……呃!”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一回头,见是房俊,吓得“噗通”一下就跪地上了,颤声道:“侯侯侯爷,卑下万死……”
完蛋,自己居然将侯爷的手给打掉了,作死呦……
房俊不以为意,踹了这货一脚:“不知者不罪,赶紧起来,跪什么跪?不是早就三令五申,咱们水师当中上下级之间只施行单膝跪地的军礼么?”
都是各家族出身的奴仆,奴性有些重,得改。
“诺!”
兵卒对房俊踹自己一脚深感亲切,一脸感动的站起来,重新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胸位置,施了一个军礼:“卑下见过侯爷!”
“嗯!起来吧,看什么呢这是,这么投入?”房俊向里边看了看,全都是人,啥也看不着。
不过这时大部分兵卒都注意到房俊到来,赶紧施礼,然后让在一边,闪出一条通道。
房俊就见到了那个衣袂飘飘的白衣女子……
一柄宝剑在她纤纤素手之中翻转腾飞,雪亮的剑身映着朝霞舞动出炫丽的光芒,忽而凌厉如电,忽而轻舞飞扬。一身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之间英姿飒飒,翻转腾挪之时纤细的腰肢柔韧矫健,在甲板的方寸之地进退横挪,美不胜收!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想必当年杜工部观公孙大娘剑舞,心中之震撼便是自己此时之心境吧?”
房俊看着这个小姑娘将一柄长剑舞动得剑光如匹练,一会儿花团锦簇,一会儿寒意凛然,娇小矫健的身形轻灵如燕,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一众兵卒更是看得如痴如醉,完全忘记主帅就在身边,不时因为聿明雪的某一个动作爆发出一阵惊天欢呼。
聿明雪发现了人群中的房俊,眼珠儿一转,足尖在一根桅杆上轻轻一点,轻灵的身形便如同一只飞燕一般凌空掠过丈余空间,飞临到房俊面前,雪亮在剑尖在房俊面前舞了个剑花,这才收剑敛息。
“喂,我舞得好不好看?”
小丫头声不虚气不喘,只是雪白的脸颊微微染着红晕,一双大眼睛水灵灵亮晶晶,青涩之中充满青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