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皱眉道:“据码头上的兵卒和劳工指认,顾烛等人正是前日想要偷偷潜入镇中却被察觉发现。顾烛等人被发现之后,本已无路可逃,却在江面上被张亮的假子公孙节拦下救走。但是末将刚刚前往张亮那里对证,张亮却是矢口否认。末将要求缉拿公孙节与劳工和兵卒对质,却被告知那公孙节已然潜逃……张亮肯定是有关联的,但是没有证据,确实拿他没法子。”
“此人阴险狡诈,单看他迟迟不肯远离此地,便知心中定然另有谋算,不可不防。”
苏定方沉声说道。
房俊冷笑:“他既然做得初一,那就别怪本侯作一次十五!”
裴行俭吓了一跳:“大总管,您不是想要将张亮也给宰了吧?此事万万不可!到底是陛下敕封的副总管,更是堂堂的国公,天下有名的战将,这可不是顾家能比的!”
灭了顾家满门,尚且有话可说,毕竟证据确凿。也只有那些世家门阀会兔死狐悲的抓着房俊下手太狠来说事儿,可若是杀了张亮,那必然引起朝中武将的不满!
就算张亮的人品再差,那也是堂堂国公!
杀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现如今世家门阀对攻歼房俊,但是那些武勋世家却天然的站在房俊这一阵营,哪怕不会露胳膊亲自上阵,最起码也会保持中立。
若是再动了张亮,不说那些武勋世家对转变立场,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容许房俊如此毫无底线的肆意妄为!
房俊无语道:“我会那么蠢?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我又没疯!”
呵呵!你没疯?
没疯就将顾家满门灭绝了,真想看看你当真疯起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儿……
裴行俭撇撇嘴,没说话。
刘仁轨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趁夜冲上船去,套上麻袋狠狠的揍一顿?”
苏定方不同意:“到时候必然要有接触,难免有死伤,面上不好交代。”
房俊白了刘仁轨一眼:“技术含量太低,费那个事干嘛?直接凿船就行了!那老货不是天天赖在船上不走么?将他的座船全部凿沉,看他还怎么赖?”
刘仁轨大赞:“还是大总管高明,张亮麾下皆是部将,不通水性,到时候只需派几名水性好的兵卒,偷偷凿穿船底就行了,果然是妙!”
苏定方翻白眼道:“妙个屁!你还知道张亮的麾下不通水性,船凿沉了,那些家伙还不都得淹死?”
刘仁轨一愣,还真是……
房俊不以为然:“到时候我们早早的等在他们周围,到船沉了一般的时候,咱们就神兵天降一般将他们挽救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难道不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
苏定方想了想,点头道:“这个想法好。”
裴行俭以手抚额,觉得很丢脸。
好歹在座的也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了,居然坐在这里商量着凿沉别人的船,然后卑鄙无耻的还要以救世主的姿态前去搭救,让人家恨不得咬死你还得对你说声“谢谢”……
这都是什么人啊?
有种误入贼窝的感觉……
房俊看着裴行俭一脸便秘似的表情,来了恶作剧的性质,说道:“居然如此,派谁去主持大局呢?这个人选定然要胆大心细,否则搭救的晚了淹死了人,就不好了。”
几个人都是正襟危坐,没人愿意去干这种缺德事情。
房俊便说道:“既然如此,大家举手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本侯举荐裴长史。”
“同意。”
“同意。”
屋子里一共四个人,房俊提议,苏定方、刘仁轨瞬间举手,事情就定下了。
裴行俭张着嘴,少数服从多数他已经丧失了反对的资格。
不由气道:“为何是我?我不干!”
房俊幽然道:“难不成是我?”
堂堂大总管,干这个的确不合适,传出去丢得是整个水师、整个华亭镇的人。
裴行俭看向苏定方。
苏定方怒道:“孽徒!难道要为师前去?”
裴行俭吓了一跳,赶紧表态:“这个不能!怎敢劳烦老师呢?”
刘仁轨没等他望过来,便幽幽说道:“某受了伤,攻打顾家坞堡的时候被冷箭射中,伤口有这么深,都化脓了……”
用两根手指大大的张开,比了一个足有三寸长的架势。
裴行俭很想骂娘,你中的那是什么箭,能射出这么长的伤口?
不过刘仁轨受伤是事实,裴行俭只能无奈的自认倒霉……
分析了一番形势,不是很乐观,但是震慑了江南士族,得大于失。
又安排了一个近似于恶作剧一般的坏主意,房俊说道:“三日之后,水师南下,某亦会随军。”
苏定方等人就知道,房俊这是要避开即将到来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