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愿没话说了。
这位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破罐子破摔了已经……
房俊又想起一事,将薛仁贵叫了过来:“嫂子快到了吧?给你也放个假,回华亭镇去裴行俭哪里支取十贯铜钱,一定要好生安顿嫂子。一个女人能在爷们儿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能陪着你吃苦,激励你上进的斗志,应该爷们儿去珍惜,哪怕宠上天亦不为过!”
薛仁贵心底感动,脚下却迟疑:“这……”
他亦是知道麾下的兵将擅离军营,房俊可是要遭受处罚的。
房俊瞪眼道:“说了没事就没事,放一百个人,那帮家伙没心思盯着本侯这点小事。快去快回,若是耽误了启程的时间,休怪本侯将你划入逃兵的名册!”
“诺!”
薛仁贵再不多说,转身大步离去。
房俊堂堂一路总管、当朝侯爵、帝王之婿,能够称呼他薛仁贵的妻子一声“嫂子”,这是何等的情谊?咱薛仁贵亦是堂堂男儿汉,若是再多虚言反倒虚伪矫情了。此恩记在心头,以后不论荣华富贵还是落魄潦倒,咱就跟着大总管鞍前马后,鞠躬尽瘁!
船尾处,尉迟宝琪和刘仁轨正跟着田运来学习撒网。
撒网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
首先要力气大,这时候可没有后世的尼龙线,都是麻绳,遇水浸泡之后愈发沉重,想要将渔网撒出去犹如天女散花一般达到笼罩最大程度的海面,既要有大力气,更要有技巧。
尉迟宝琪第一下就将一块渔网如同石头一般丢进海水里,“咕咚”一声沉了底,能捞上来了锤子?不过慢慢的几次实验之后,手法渐渐熟练效果也越来越好。
他与刘仁轨都是力大无穷,田运来吱牙咧嘴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撒出去的渔网,在他俩手里跟面筋儿一样轻松。
看这薛仁贵跳下战船撑着一条小舟沿着长江水道溯流而上,房俊便和刘仁愿踱着方步来到船尾。甲板上已经有了杂七杂八的渔获,而且随着尉迟宝琪和刘仁轨兴致勃勃技术也越来越好,渔获越来越多。这年头捕鱼不易,单单网具的简陋落后就闲置了渔业的发展。
就比如眼下这片海域正是后世中國四大漁場之一的吕四浴场,渔业资源丰富,可生活在这片沿海地带的渔民,却常常吃不饱饭……
果然科学技术就代表着生产力!
没有科学技术支撑,人们就只能生活在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
最后这一网足有三四百斤,刘仁轨个尉迟宝琪光着膀子将网兜拽上来,两条膀子上的腱子肉坟起,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淡金色的光晕,这要是放在后世拍张照片传上网,妥妥的网红,圈粉无数。
周边的兵卒皆知这一网的分量,齐齐的喝一声彩,田运来屁颠儿屁颠儿的在甲板上把绳扣解开,一大堆银光闪闪的带鱼就掉在甲板上如同黄鳝一样扭曲着身子准备跑路。七八只硕大的螃蟹,还有好几只墨斗鱼还在不停地吐墨汁,房俊早已回到舱里的厨房拿来盆子,捡了一盆子扇贝,又捡了两条宽窄合适的带鱼,准备炸鱼排吃。
鱼排怎么做?
这个东西是外国人传来的,基本不用做,复杂了他也不会!就是把海鱼肉剔下来,保证无刺无骨之后,用重物轻砸,把鱼肉的纤维全敲断,然后裹上鸡蛋和面粉就下油锅……
然后就等着表面稍微一见淡黄就捞出,这个不能耽误,油温很高,出锅之后它还会加深颜色,如果金黄再捞出,过一会儿就焦黄了。
跟软炸里脊、溜肉段一个作法,只不过更简单。
刘仁轨光着膀子进了厨房,顿时吓了一跳,这作料也太齐全了!什么葱蒜姜、胡椒、花椒、酱油、醋、韭菜花、芥末、藠头、辣蓼……
刘仁轨看得目瞪口呆,恐怕皇帝陛下的御膳房也不过如此了吧?素闻这位大总管是个吃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闲着的时候就会琢磨各种各样的吃食,烹制出来的美味乃是天下一绝。
房俊正在厨房里忙碌,鱼排要炸,扇贝和螃蟹倒是简单只需要清水煮一下加点盐巴就行,还有半尺长的大虾,最省力的做法代表着最纯粹的原味。可是这些东西还是要用清水仔细的洗干净,几条黄花鱼要好生整治一番才能有味道,刘仁轨的大块头在厨房里杵着,东看西看的碍事,房俊便瞪眼道:“要不你来做?”
刘仁轨赶紧摇头:“不会。”
开玩笑,天底下也只有你这个奇葩侯爷喜欢下厨房,连厨子都给撵出去了,没听过“君子远庖厨”么?哦,差点忘了,这位可是跟君子没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