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问走了后,沈三问突然不想码字了。
许多话他没有说,但不代表他没有想。
这是他第二次比较正式的教子。
在这件事上,他没有经验,他学识渊博,博览群书,兴趣爱好广泛,了解许多知识,接受过许多培训。
唯独没有学过如何做个父亲。
对于突然来到大周的他很是突然。
所以他一直做的是,不放弃也不干涉。
因为同龄人都上启蒙学堂,所以把他送进学堂?因为贵族阶层都会学若干乐器琴棋书画,所以让他从中选择感兴趣的?
为什么教育变成了与同龄人做一样的事情,然后攀比谁做得好。
这千百年的教育制度流传下来,剩下的也只有这了。
就算在大周,也不能免俗。
进了学堂,一个先生手拿戒尺,念两句之乎者也,解释两句,不管懂与不懂,背下来,然后将书中的观念深深扎根,提到此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先生教的几句话。
然后过几日,开始检查,能解释,智力定为上上等,努力刻苦,不能解释,智力定为下下等,朽木不可雕。
经过多年变革,只是将随堂检查,变成了作业检查,试卷检查。
其本质还是以一时优劣将人划分三六九等。
可是,这真的能代表学习能力吗?
也不用说什么概率问题,整个社会先按照这个标准将人分类,就算有突出个案,也以个案对抗整个群体,得出此法可行。
更可笑的是,说的年数多了,居然许多人都信了,然后又把他们深信不疑的观念,传递给下一代人。
原始社会,生存困难,谁猎得食物多,谁便在群居中享有超然地位,沈三问可以理解。
氏族社会,男女权力交替,对物质资料的依赖,决定人们的不同地位,沈三问可以理解。
封建社会,生存资料大大满足,但仍有天灾**,为了生存,人们以君主意志为先,君主以服从的人为管理者,筛选服从者又有耐于这些学堂制度,沈三问可以理解。
可是大周,人人丰衣足食,为什么还要将这种将人划分三六九等的权力交给学堂?
不能解释一个句子,只能代表这个句子不够通俗,意义隐晦,需要更多的背景知识,如何能代表一个人的智力和理解力了。
就算在同等的背景下,真的读不懂,无心看书的人便是一辈子无法沉下心来看书,做不得学问了?
做学问就成了伴随一个人前半生必须进行的事情了?
不能理解一处的解释就足以否定一个人了?
更何况,学堂讲授的时候,写文的人已经离世多年,焉能知当时人的想法?未必不是老学究自导自演的一处唬人的戏剧。
就像尊重生命的人永远不会猜出一些测试精神病人的题目,专一的人永远看不懂什么叫我爱着那些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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