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眼睛,张别知用力的吸吸鼻子,决定都存着,等回来再去找姐姐说。*
被张别知这么一闹腾,萧融转身就又回了自己房间,打死都不出去了。
他生张别知的气,不过他更生罪魁祸首的气,坐在屋子里,他用一只手挡着嘴,装作撑头看书的模样,然后他问阿树:“屈云灭去哪了?”
阿树其实昨晚上就看见了,不过阿树年纪小,平日也接触不到外面的坏小子们,于是他想不到那边去,他以为是萧融跟屈云灭打起来了,而萧融一个劲地挡着,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
毕竟自家郎主是个爱面子的人,阿融贴心的不提,然后决定今晚去找高洵之告状。
添油加醋地告状。……
此刻这一主一仆是无比齐心的,阿树也看屈云灭不顺眼,所以他不高兴地回答道:“大王一早上就去军营了。”
萧融听着,捏地手中毛笔嘎吱嘎吱响。
这是负罪潜逃了啊。
还是他不记得了?
萧融也不好判断,不过没关系,等屈云灭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能判断出来了,最多不超过今天晚上,不管心里有鬼没鬼,他都会来。
他让阿树出去,自己准备当一天的宅男,等到了晚上,他就化身捉鬼师。
但鬼还没来,另一个人先来了。
护卫禀报赵典事求见,萧融也不知道赵典事是谁,在他们都走了以后,宋铄一人忙不过来,立了好些小官出来,这个人应当就是其中之一,萧融此时怕见熟人,却不怕见生人,于是他让护卫把人带进来。
至于让他出去找个花厅坐下会客……免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饶是如此,这赵典事一进来,萧融还是没躲过去。
赵兴宗本要作揖,一看见萧融的脸,他就惊了:“萧司徒,可是有贼人夜闯王府?!”
萧融:“…………”
他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然后指向一旁的椅子:“耀祖,坐吧。”
赵兴宗:“……好的。”
他已经习惯了,不想再跟人解释了。
赵兴宗要是今天没找过来,萧融都快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了,从看似遥远、其实也就是几个月前的记忆里想起来,他是把这人安排到宋铄手下了,萧融才问他:“怎么回来之后就没见过你,你出城了吗?”
赵兴宗点点头:“宋令尹派我去南阳、汝南、魏兴三郡商讨协同作战的事宜,询问他们在陈留有为难之际能出多少兵,实则是观察这三郡太守的诚意,宋令尹认为这三郡离陈留太近,且夹在陈留和南雍中间,需尽快定夺当地官员的去留。”
这事宋铄也跟萧融说过,但他没说他派的人是赵兴宗,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看来宋铄还挺信任他的,已经不是一开始那样警惕他了。
萧融笑了笑:“辛苦你了,那观察的结果如何?”
赵兴宗也笑了笑:“一开始的结果不如人意,但在大王打了胜仗的消息传过来以后,他们派出信使把我拦住,奉上美酒佳人只求我能为他们美言几句,我想他们应该不敢临时倒戈了。”
一个呼吸之后,萧融才道:“可惜,有些位置的墙头草可以保留,有些却不成,汝南和南阳的太守该换下去了,魏兴在巴山以北,可以暂且放过。”
赵兴宗连忙朝萧融拱手:“司徒英明。”
萧融:“……”
他有点不适应,因为即使当上司徒这么久,也没几个人会当着他的面恭维他,赵兴宗同他不熟,又一直都在宋铄手底下干活,这才是真正的官场人,跟他比起来,萧融已经算是没规矩了。
以后这种人会越来越多,所以萧融什么都没说,只让自己习惯,微微一顿,他突然看向赵兴宗:“你来就是向我汇报这些?”
宋铄才是赵兴宗的上官,越级汇报……感觉怪怪的。
赵兴宗知道他误会了,但他也没解释,反正等一会儿说完了,萧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站起来,从自己袖子里抽出一卷都已经发脆的纸。
他双手奉上,萧融莫名其妙,却还是接了过来。
展开一看,居然是他让高洵之贴的通缉令,带韩清大头照那张。
萧融:“……”
他愣了愣,一下子,他想起来曾经因为想要打发赵兴宗,结果他晕倒在地的事,萧融看向赵兴宗的眼神都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兴宗连忙低头:“请萧司徒莫要怪罪,通缉令刚贴出来的时候我不在陈留,后来连南阳郡都到处贴着辞画像,我才发现这画像中人有些面熟,只是旁边写的名字是韩清,我就以为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萧融:“继续。”
弯着腰,赵兴宗脑袋上冷汗都要下来了,他也不敢擦:“思来想去我还是不放心,若此人当真加入了清风教,隐姓埋名也是有可能的。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只是秉着万一是他的想法,来告知萧司徒。我认识那个人家住新安,全名韩仲宣,早年在外漂泊,回乡一年后出家为道士,道号济生,他家与我家住在一条巷子中,因此我常常能见到他,还有他在俗世中的妻儿,后来我离家游学,三年后再归家,听他家人说他同其他道士一起云游去了。”
萧融:“…………”
他听愣了:“妻儿?”
赵兴宗点头:“韩仲宣有妻儿,他第一次归家后娶了妻,在妻子有身孕之时,他便出家了。”
当时他们家人还鄙视过韩仲宣的行为,但那时候赵兴宗很崇拜韩仲宣,觉得他是真的和道家有缘,强扭的瓜又不甜,他妻子要是懂事,就该让他离开。……当然,现在他成熟了,他可不敢再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