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把针线箩筐搬了来,出馊主意道:“实在不行,让常美人帮着绣吧。”
听风闻言,斥责道:“瞎说,常美人那绣技岂是娘娘能比的,找她帮了忙,回头被人认出来,少不得一顿嘲弄,还给娘娘扣顶不敬太后的帽子,你这是嫌娘娘死的不够快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俞馥仪能言善辩,身边伺候的,除了小满寡言少语外,其他的个个嘴皮子利索,不光挤兑别人不眨眼,调侃起主子那也是随口拈来,真是让俞馥仪又好气又不笑。
不过她也没想管束,并不是因为懒,而是生活本就已经够无奈了,若连身边人私下里玩笑几句都不成,个个木头人一样循规蹈矩,那还有什么趣味?闷都闷死了。
俞馥仪捧着绣花绷子端详了一会,研究明白了走线方向,叫听风跟谷雨帮着分了线,才刚绣了没几针,就有宫女进来禀报,说太后有请。
她只得叫人收了针线笸箩,坐着肩舆赶去慈宁宫。
*
俞馥仪到了慈宁宫后,并未如往常那般被引进西次间,反而被带到了后面的大佛堂。
大佛堂里摆了数尊等身塑金佛像,獠牙狰狞的,看来颇有些骇人,她只扫了一眼,便连忙低下头来,站在门槛外远远的冲跪坐在佛堂中央蒲团上闭眼诵经的太后蹲身行礼道:“嫔妾请太后安。”
太后淡淡道:“免礼,进来罢。”
俞馥仪站着没动,赧然道:“嫔妾饕餮俗人,嗜好荤腥,不敢入内污了佛堂清净之地。”
太后自打开始礼佛便不再触碰荤腥,平日里来佛堂做早课也不许宫女太监跟着,俞馥仪知道这点,自然不肯轻越雷池一步,哪怕是太后开口要求呢,也是不能从命的,不然铁定会成为一个掐点,将来自己不倒霉便罢,一倒霉的话,这掐点就成为一块极好的石头,落到井里必然水花四溅。
“也罢。”太后轻抿了下唇,一字一句的说道:“昨晚的事儿,委屈你了。”
俞馥仪笑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太后言重了,不过是一个犯事的粗使宫女为求脱罪胡乱攀扯上嫔妾,皇上跟皇后叫嫔妾过去随口问了几句,得知与嫔妾无关,也就撩开手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若宫里的妃嫔们都如你这般大度宽容就好了。”太后露出个欣慰的笑容,随即板起脸来,不悦的哼道:“虽然你宽容大度,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但到底不能白折了你的脸面,哀家已经替你罚了皇后,打发她去英华殿斋戒祈福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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