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赢问凤君仪，何谓天监。

凤君仪答：“天监者，监天而行。天监在下，有命既集。”秦小赢小声嘀咕一声：“老跟我说文言……”

凤君仪知道秦小赢德行，说道：“意思就是这人明察世间，天命集身。”

秦小赢不解：“但是我从未听说这天监啊。”

凤君仪说道：“苦集灭道四境，各有分工。苦境连接魔界，集境犹有妖界不时侵扰，灭境有化外天魔……天监便是看它们是否履行职责。”

“那道境呢？”

“侍奉天神。”

“世上有天神？”秦小赢不懂，既然天上有神，为何人间依旧有种种苦难。神灵不该下凡救人间苦难吗？

“儒家不信神佛，但不代表世间不存神佛。”凤君仪答道。他素知秦小赢心性，说道：“神佛高高在上，不理会世间之事，不代表他们不想管。而是因为不能管，或者说，不能直接插手。”

“为何？”秦小赢头次听说世上有神灵存在。在昆仑之人看来，似乎对神佛也颇多不敬。甚至那道家经籍总集，开元道藏五千七百卷，天宫宝藏五千四百八十一卷，玄都宝藏七千八百卷，三十六类经上万卷中，记载的神仙，史路比跟他明言：“神仙飘渺，全是死人。”以至于秦小赢以为道藏之中所载名字都是空无。

“也许是仙凡有别，也许是有天规戒律，至于其他原因么，我知道的不多。”凤君仪说道。

“当那神仙想来很无趣。”秦小赢一撇嘴说道。下不了凡尘，那么就跟寺庙中供奉的神像无甚区别。

“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金银忘不了。凡夫俗子，离神佛太远，也想不了那么多。”凤君仪自嘲一笑：“众生愚昧，可那神佛就是好人了？我看也未必。”

凤君仪却想起来：“过不了几时，叶倾城便到了。你可要安心养伤。你不去，天也塌不下来。”

“可是……我想去啊。”秦小赢是懒，但同样闲不住。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哪里有热闹就凑向哪里。

这大概也和少年时遇到的云姨有关。云姨跳脱的性格，跟他描述了诸多奇闻轶事，让他总是好奇想不停的去探索看看。若是让秦小赢闲在一个地方，那才是要了他的亲命。比如从小到大，自己每一次受伤都堪堪废命，可让他在一个地方养伤，他还真有些待不住。伤刚一大好，就要往外走。

“嗯，所以你可以这么看，你现在是整个话本故事的主角。那么在自己的故事当中，只要你参与的事，基本上都会达成。这也是为何我们觉得你去破坏祭剑大典会成功的原因。”

“我是话本主角？”秦小赢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这只是一种概念的转换，其实主角，可以看成是一种‘天命’，世间气运加身，想死都死不了，想做成什么事就能做成什么事。”

“可我常常逆天而行，这种人应该被上天厌弃才对啊，为何还会得到这种天命？”秦小赢又抛出新的问题。今天凤君仪难得敞开话匣子，自己正好多跟他套些话。这些苦境的正道啥都好，就是藏了一大堆秘密。这些秘密放在肚子里也不怕生蛆。

“这也是我们时常纳闷的地方，按理来说不该如此，但偏偏如此。”凤君仪微微摇头，眉头轻皱，似乎此事颇多不可解，不可思议。

“那么我又有问题。”秦小赢又有新问题，让凤君仪捏着自己的眉心苦笑，今天自己若不是有心劝他，同他讲这么多做什么？

“既然你说我天命在身，为何还要阻止我去幽冥之地？”

“因为幽冥无天命啊。”

“什么意思？”

“天地两分，天下的事是天上人在管。同理，地下的事自然是地下的人在管。这也是为何六道轮回不通，我们这么久才知情的原因。你有‘天命’却无‘地格’，所以伤重的你，去了只是妄自送命罢了。”

“好吧，那我这次就不去了。”秦小赢罕见的听人劝。

“哎，你这么好说话的吗？”凤君仪惊奇说道。

“听人劝，吃饱饭，你说对吧？”

“既然如此，我就走了，你就好好待在泰楼养伤吧。”凤君仪如释重负，赶紧起身，生怕再听到秦小赢那句：“我还有问题……”

他很奇怪秦小赢的问题怎么会如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