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周卓敲了敲用点力就能推倒的破栅门。
“来了!”片刻之后,有书生打扮青年来应门,面瘦发枯,神色局促,形象寒酸,尤其是被周卓的无形气势一逼,讷讷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有客至,不请入内说话么?”周卓带着几分谐谑口吻轻松说着,还亮了亮手中提着的礼包。
眼角的余光,则瞥了瞥探头探脑的邻居。
穷,不等于善,尤其在这个世界,与人为善,往往是弱者的自保手段,演的成分很大。如果有机会,那便可骗可暴、可匪可盗。他前世在这老城区,差点因傻甜皮囊好,而被拴在暗房里被当鸭……
“哦,里边请。”年轻人似乎也清醒了一些,边礼让,边补了句:“寒舍简陋,请多包涵。”
不过这就要看黄家母子的态度了。
黄彰已经被万两官银的说法惊呆了,满脑子小心思,患得患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黄李氏在这种时候,倒是拿出了几分刚强和决断。表示,愿意出让云城行梦图。
周卓只能说,‘出让’这个字眼用的好。
讨个情分,不是单纯的买卖,也就不至于钱货两清,从此陌路。
毕竟人家说的是‘让’,要拿这货,就得承认人家让了。
这个情分,周卓不久之后,便还上了。
虞城南门外,长亭边。
古道蜿蜒,秋草摇曳。
周卓低声叮咛:“子文,怀璧其罪,行梦图之事,莫与人提,手握重金,也要当心。”
黄彰态度认真:“不凡兄教诲的是,观化先生仙逝之后,小弟其实也算是领略了人情冷暖,也有了警惕心。”
周卓见黄彰确实听进去了,微笑:“如此为兄就放心了。等愚兄将琐事办妥,是必会去兴和镇叨扰的。”
“小弟扫榻相迎。”
“保重。”周卓看着车驾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才折返虞城。
这就是附加礼物,虞城在不久的将来是会闹翻天的。
届时死伤狼藉,虽重心不在老城区,但那里的人风险抵抗力极低,没有秩序镇压,那就是邻居囤粮我屯枪……
并且,就像打油诗描述的,妖邪要血食,魔诡吸魂精,那么哪里就食成本低?当然是老城区这般的贫民窟。
所以兴亡百姓苦,弱小是原罪。
当周卓劝黄彰母子回兴和镇时,黄彰还一度闹情绪。
就像他告别时说的,浊翁仙逝后,领略了人情冷暖。
周卓自然是以理服人。
他两世为人,不乏心得,觉得有资格说教一二。
他指出,首先,礼尚往来,非是陋习,而是通过互动保持彼此感情温度的一种手段。
不是近邻,没有共同的利益,再好的关系,也会因缺乏互动而疏远淡化。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用的时候抱佛脚,合适么?
并且,礼尚往来,也能看出一些东西,有心无心,讲究不讲究,都在里边了。当你需要帮助时,需要信的过的伙伴创业时,还不是根据这些反馈选人?总不会是街上抓壮丁吧?
其次,有钱好做人。钱是力量的一种体现,所以人人喜爱。
反过来,钱需要变现才能真正发挥作用,那么该怎么用?
雇人,受雇之人是冲着钱,怎么保证忠诚厚道?
送礼,同样讲究颇多。多贪少怨,肉包打狗,啥情况都可能遇上。
在这样的背景下,亲戚六人虽然未必就一定厚道,但毕竟还要衡量得失,考虑社死后果,不能杀人越货,远遁千里。
何况之前互动过,也算是一定程度的看清人品,为什么不将这情报利用起来?明显可以更好的拿捏分寸,降低利用风险……
社会很复杂,不能指望纯粹的关系,不需要动脑筋维系的关系,以及一劳永逸的关系。更别说不求回报的付出,那是美谈,美谈之所以是美谈,还不是因为稀少?
谁也靠不住,除非你有用。这才是常态。
跟黄彰说这些,明显是交浅言深。但周卓做人,也不介意埋汰一下自个儿。他就明言,我肯这般对你,自然也没跳出凡俗窠臼。
其中一些缘由现在还不便说,日后自明。还有一些则很简单,你家有祖传法器意味着什么?有闲时你大可以畅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