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公公垂着手,乐呵呵地静静听,等丹蔻缠缠绵绵一番话说完了,朝着小宫人招招手:“将食盒提到膳房里头去,等皇上得了空,可一准记着要热好了呈上来——这可是太后娘娘一片慈心!”
小宫人连声应着诺,伸手就要去接丹蔻手上食盒。
丹蔻笑凝脸上,连里头有哪些人,有几个人,向公公都不肯透露!
仪元殿消息打听不到,太后总不能慌慌忙忙跑过来守着吧?遣了丫头过来旁敲侧击,谁晓得向公公连慈和宫面子也不给了!
接食盒小宫人才十二三模样,眼睛睁得大大,望着丹蔻,手伸空中等着丹蔻将食盒交给她。
向公公话里有话,明摆摆地赶人,丹蔻一咬牙将食盒递给了那宫人,又朝向公公福了福身,什么话儿也没说,扭身便出了仪元殿。
慈和宫都受挫了,阖宫上下就算心里头急得像八只耗子上下齐挠,也只敢探出头来观望观望了,再无人敢强出头了。
仪元正殿朱门紧闭,时有激昂之声,时有长久沉默,时有瓷器碎地上清冽响声,向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立门口,他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听不见。
前殿你方唱罢我登场好戏自然有好事宫人凑到偏厢里去和方皇后细声细气,一五一十都说了,方皇后笑一笑,赏了宫人两个梅花样式金馃子,便阖上眼靠太师椅上让行昭念书给她听。
偏厢书七七八八,杂乱无章地摆案上,可都是印了明黄色御章,行昭一本也不敢拿,只好朗声背诵诗文:“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相入,抚孤松而盘桓”
小娘子声音清朗澄澈,归去来兮啊,如果当时父亲将阿福嫁给手下参将或者就是西北那家举人,过着男主外女主内普通日子,乐呵呵地日复一日,生两三孩儿,穿粗布衣裳,食青菜豆腐,阿福会不会活一些呢?就算是有磕磕绊绊,打打闹闹,也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就算不那么活,也不至于这样早就将一条命给丢了吧
行昭高声诵着诗词,却看见方皇后闭着眼睛里直直地,安静地流下了两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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