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氏哪里还听不出方皇后意思,连忙起身福礼告辞。
心头有话憋着,可方皇后都把话说到这里了,总不能赖凤仪殿只为求个准话吧!
方皇后让蒋明英去送平氏,已经是极大恩典和看重了。
两人退出殿外,走宫室与宫室之间夹道上,平氏一步一步走得缓极了。她想立刻冲过去质问冯安东,却又怕露了马脚,倒将皇帝将信将疑落实了下来。心头又庆幸自个儿将那五十万两藏了起来,没立时被钱串子糊了眼睛,几下给挥舞没了,落有心人眼睛里头,这怕是铁板钉钉证据
心里头藏着事儿。压得脚上都沉甸甸,日头暴晒,平氏都分不清楚额角汗是热出来,还是急出来。
蒋明英落后平氏半步,亦步亦趋地跟着,眼瞧着顺真门进了。轻声一笑权当成开场白。
“梁夫人心里头也莫慌,皇后娘娘与令姐是什么交情,皇上与梁将军之间又是什么情谊?奴婢读书不多。却也晓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应邑长公主是什么样出身,那位又是什么样出身,长公主心里头愿意,皇上能愿意吗?那位都能把皇上哄得乐意了,可见他本事了您是深宅妇人。那起子小人却是外头呼风唤雨爷们。皇后娘娘同您说也没别意思,好叫您做个准备。也全了与令姐一番情分。”
答案呼之欲出。
冯安东出卖梁平恭,做出一副忠臣孝悌模样讨好了皇帝,再想想京里头流言,皇帝能不把长公主嫁给那破落户吗!
平氏忽然想起来冯安东朝堂上死谏方祈,冯安东与方家梁子算是结下了,方祈一回来就去搅和喜堂,方皇后和她姐姐交好,和她情分又不深,她就说方皇后没道理将这么大块儿糖塞给她!
合着是想拉同盟啊!
平氏以为参透了方皇后企图,再想想方皇后卖她这个好,心里头有了底儿,脚程便起来。
她是深闺妇人,她没本事去把冯安东叫过来质询一通,可她能用深闺妇人本事叫冯安东安生不起来!
这厢,平氏匆匆忙忙地出了顺真门上了马车。那头,凤仪殿里没了外人,倒是一派清闲。
欣荣懒懒地靠椅背上,笑嘻嘻地又要了碟儿葡萄来,朝行昭做着怪:“嫂嫂嘴上功夫好,阿妩也是个看惯了话本子,给老四交代,让伎房写个戏出来,让你这丫头上去唱!”
行昭把头埋方皇后怀里,笑眯了眼睛只作不理。
说实话,她不能理解方皇后费这些口舌意图,平氏难不成还能将冯安东拉过来打一顿?若是两边一对质,冯安东会不会说实话,她拿不定主意。可若他为了撇清关系,说了实话,这些心思不就白费了?
心里头这样想,等到要就寝时候,行昭披着外衫盘腿坐暖榻上,小娘子声音软软嫩嫩,便将心里话儿问了出来。
方皇后轻轻拍了拍行昭头,边笑边说:“你且看着吧。平氏是庶女出身,底气是从小养成。就算掌了梁府几年势,也没胆量把驸马叫过来面对面问话,没胆量府邸里头没男人情况下和外男互通有无。梁家账册早就空了,我不信梁平恭舍了脸面,又鼓足心胸卖钱财会放心搁西北——他铁定一早就给定京通了话儿。平氏本来心里头就有鬼,我们再一头瞒着一头骗着,说话儿别落实,又看准了平氏个性,还能掌不了局面?”
行昭仰起脸来,重重点头,心里将方皇后话儿牢牢记着,她甚至想随时随地拿个小本本出来将方皇后这些手段记下来。
果不其然,没隔多久便有消息传到了宫里来,说是梁夫人派人去冯府旧宅清点先头那位冯夫人嫁妆册子,却发现亏空了不少。梁家姿态也放宽了,不追着冯安东要,只让冯安东立下了欠款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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