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却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出那句话来。
行昭由衷地佩服六皇子,不对,应当是佩服周慎。她想去猜想六皇子当时说出这番话心境,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
想来想去,揣测过来揣测过去,行昭也没个头绪,索性不想了,满心沉浸这收到好贺礼里头。
姨甥二人慢慢悠悠地用过了早膳,天便出乎意料地暗了下来,随之而来便是从西方席卷过来一层黑压压云,黑云压城城欲摧,没过多久,伴着如雄狮低吼雷鸣声,雨点淅淅沥沥地砸了地
碧玉手袖袖里,缩着肩膀立凤仅殿偏厢屋檐下,百无—赖地着几滴雨悬琉璃瓦串接着串地下落宽大一扑棱芭蕉叶上,又顺着翡翠碧盘叶子划落进了黝黑泥土里,然后氤氲不见。
暗暗啐了一声,笑眯眯地同身旁静默不语其婉搭着腔:“皇上给扬名伯名号果真是极好,少年得志,志得意满,不是扬名四海是什么?”
其婉侧开身子,没搭话。
碧玉也不恼,将眼神定支起窗棂上,大概是为了透气儿,方皇后喜欢将窗户留出一条缝儿来,却不知道自个儿正好为几个小丫鬟提供了方便,碧玉缩头缩脑地透过那条细缝儿往里瞧,能看见行景影影绰绰人影,再低了低头,正好与行景目光撞了个满怀,小姑娘顿时心花怒放起来,隐秘地扯着其婉袖口,一张脸又烫又红。
“扬名伯好相貌!”碧玉压低声音,凑其婉耳朵眉开眼笑地念叨:“鼻子挺直,眼眶深邃,我听说方家人有外疆血脉,怪不得扬名伯长得像方都督,温阳县主跟皇后娘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其婉脸也变得红红了,加侧过身子,听碧玉还耳朵旁边念叨着,扯了扯她衣角,细声细气打断其话:“应邑长公主才小产...碧玉姐姐好歹也收敛些,就怕别人捉到您错处了...”一一一一—碧愣闻咯吱声来是正着-窗一下来了。
再不能偷偷摸摸地打量扬名伯了...
碧玉垂头嘟囔几句,小声得很,其婉支愣起耳朵听也听不清楚。
...若当真是只怀了一个月身孕,动了胎气没了那也正常,可明明就是怀着五个月大孩子,胎都稳了,还能被
折腾掉...也奇怪慈和宫、皇后娘娘和皇上都没什么反应,反常即为妖...”
碧玉粗中有细,纵是心里明白,嘴上忍不住了,也晓得轻轻地说,不叫别人听见。
若是行昭听见这番话,一定赏她两个金子。
方皇后一手将此事压下,直说应邑长公主没注意已经怀了一个月身子,动了胎气,一个月身子,当然是六月初六那个洞房花烛夜得来因果了。皇帝喜欢这个说法,听见孩子没了甚至还松了一口气儿当真等到瓜熟蒂落之时,早生了四个月头,就算能将堂面上话压下去,女眷们窃窃私语能压下去吗?到时候天家威严,皇室脸面,哪儿哪儿都找不着了。
顾太后想得深,应邑怀根本就不是冯安东种,与其生下孩子姓冯,到时候陷入两难,还不如现斩草除根,先自保再做盘算。
但是天家从来吃不得哑巴亏,天子之怒,伏尸万里,冯安东干下蠢事,皇帝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碧玉想不到,行昭都想到了。
两手交叠膝上,规规矩矩地坐内室里温阳县主,静静地看着压低音商量话儿亲人们,纵窗外雨芭蕉淅沥沥一又有雷鸣闪电,可她只觉得心里头,满满都是阳光。
又是一道惊雷,游廊边檐下碧玉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有小宫人急急匆匆地过来,口里小声说着:...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晓得库里什么时候漏了片瓦..”
是啊,屋漏偏逢连夜雨,也是说城郊长公主府里应邑长公主吧?
青瓦连绵,长公主府沉闷得和这落着雨天儿相得益彰,应邑红着眼眶仰躺暖榻上,双手捂住小腹,身边有丫鬟劝慰声,“...皇上能忍心给公主做主?您且放宽心,孩子总还会再有..
孩子还会再来吗
应邑失声痛哭,不会了,孩子再也不会有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