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 ) 时值仲夏,行昭与欢宜都再没有提及过方家琐事,照旧言笑倩然地一道上学下学,话里话外都是小娘子间亲亲热热的,哪宫的花儿开得艳,哪处的水流得急,什么都说,就是丝毫不提那时那日说过的那些话儿。
行昭咂舌于欢宜的沉得住气——她上辈子虽活得荒唐,到底也还是活了这么长,见过这么多的人,懂得将事儿给压箱底里头慢慢等它烂。
欢宜却是个正正经经的,才过及笄礼的小娘子。
行昭转身便同方皇后语气崇敬地表达了对欢宜的如滔滔江水般敬佩之情,方皇后朗声笑开,侧过身就同蒋明英埋汰起行昭:“...自个儿笨,还不许别人聪明...甭看淑妃现在平平淡淡的,若是没点儿心机能生下一儿一女,还能养大成人?心里头有了主意,嘴上再上道锁,这样才是聪明的。记着一点,咬人的狗不叫。”
行昭点头如捣蒜,方皇后看着小娘子的模样又笑开了。
行昭最喜欢看方皇后笑,杏眼笑成弯月,整个人好像瞬间鲜活了起来。
自打那日顾婕妤来了凤仪殿,方皇后的心绪就一直不好,到了夜里常常让行昭给她念史记听,念到汉武帝刘彻那段儿,便让行昭跳过去。有时候手里明明拿着针线,却还在问行昭绣花绷子在哪儿,这还是行昭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方皇后。
行昭绝不承认方皇后是个可怜人,心里却常常自有主张地既酸且涩。
只要身边的人是好的,就算前路再难,也能鼓足劲儿闯下去。
遇人不淑...
世间女子最怕的从来就不是节衣缩食。
而是遇人不淑。
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常常会很平静,仲夏至秋时,借着行昭生辰之礼,刑氏没进宫,是方祈下了早朝入的宫,行昭算算日子,上元节出宫那日正好赶上方祈会客摆宴,便没见着,上回还是一道去接刑氏的风见的方祈。
这一年事儿都历得多了,人倒是没大变,来的时候还穿着朝服,面上又在蓄须了,从耳根子蓄到下巴,胡茬短短的很刺人...
嗯...行昭为什么会知道手感呢?
因为方祈拉着小娘子的手mo了mo。芒果直播网
小娘子日渐大了,方祈总算知道不能单手把小娘子扛肩上了,也不能拿脸去蹭小娘子的脸了,只好一脸得瑟让行昭去mo自个儿的胡须,话里得意洋洋地显摆:“...满朝上上下下两列官儿站下来,只有你舅舅我脸上蓄的胡子是黑的,文武百官头一份儿!”
那铁定只有您是黑的啊...
别人要么白面书生,要么耄耋老臣,谁另辟蹊径,留满脸的络腮胡啊!
又不是要上山打猎!
方祈身形宽,九尺高的男儿蹲下身来正好和行昭平齐,特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儿,说着说着,行昭一边儿看着自家舅舅的一张脸,一边儿瘪瘪嘴,两只眼里包了泪,mimiméngméng地险些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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