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景猛地甩甩头,怎么就平白无故想到甜糕了!
“福建怎么样?吃得惯不惯?海面宽不宽?捉海寇是要行船去追吗?马能上船去吗?”见行景满肚子搜刮话的窘迫样子,行昭捂嘴笑,干脆哑着嗓子率先开了话头。
行景无端松了口气儿,说起老本行便顺溜多了:“很好的地方,山清水秀。开了。岸之后,来往船只就很多了,挂长帆底厢起得很高的是富贵人家的船,精简木料齐整的大多都是商船,也有捕鱼船,都是三两凑在一起,穷苦人家得互助,否则牵不起网,收不上大鱼。”说着说着便笑起来“当然要乘船去追,海寇海寇嘛,靠的是海,吃的也是海。我一开始没坐过船,第一次上船正好遇上海浪,颠得我哟,把前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之后就好了,就像骑马一样,头几次骑会腰疼腿疼,之后就觉出了乐趣来了。”
少年郎说起来,纵然有所按捺,但行昭还是看见了一丝眉飞色舞。
静静望着行景,无端笑起来。
前世的金丝雀,今生变成了翱翔天际的鹰,没有什么能再束缚住他的臂膀与心胸了,贺太夫人不能,贺琰更不能。
一路走到仪元殿,都没遇着多少人,到了东厢,托向公公去通禀一声,没过多久,向公公便出来了,拂尘一搭,面上在笑:“今上身子骨有些不畅,扬名伯隔几日再来可好?”
行昭偏头一望,从内厢的窗棂的缝儿里蹿出来几缕白烟,心下了然,抬头望行景。
行景恭谨地跪在天台上,朝正殿磕了三个响头,再起身笑着朝向公公颔首示意,照例问询几句:“皇上可有大碍?明儿个再给皇上磕头可好?”
“约是天儿热起来,积了暑气。”向公公乐呵呵地往回一望“伯爷甭急,您磕的这三个响头,奴才一准儿替您带到圣前。”
没明说时辰,行景心里有了个谱儿,同向公公寒暄几句,转头出了仪元殿,走得渐远了才问行昭:“皇上如今还在上早朝吗?”
行昭一惊,随即笑起来。
行景憨是憨,他是在自个儿人跟前憨实,哪有狼崽子是当真憨的?
“一旬里头,除却沐休差不离得有十七八天上着早朝。”行昭压轻声音,斟酌着用了个词儿:“今时不同往日,皇上也是五十的人了。”
人老了,容易糊涂,在女色上犯糊涂,在定主意上犯糊涂,最怕的就是自己还以为自己不糊涂。
行景点点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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