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娘子抖得更厉害,几乎想藏到桌案下去。
“贺现过会儿也来!三房的昀哥儿喝酒也不差,有的是人陪二皇子喝。”贺琰笑着答,一边往里望望,眼神落在薄娘子身上时,变得异常冷冽,二皇子知道了并且过问了此事,怕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再转头,就是向大夫人温声交代了:“过会儿景哥儿回来了,叫他换身衣服过来。”
大夫人连连称是。
贺琰便几个快步走到门前,请二皇子六皇子先行。行昭立在大夫人身后挺直脊梁,却垂着头,她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有一束专注且带着问询的目光在打量她。
一抬头,却只见到了六皇子略有瘦削却挺立的背影。
行昭皱了皱眉,她直觉地就不喜欢这个六皇子,大约是见多了这样口蜜腹剑的白面书生,再来一个这么心思玲珑又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就会无端地迁怒吧!
“把这个薄氏拖下去!”大夫人难得地强硬了语气,她一想到这样恶心的人和事儿缠上了景哥儿,心头就像燃起了一股越烧越旺的火。
行昭走近了那薄氏,细声细气地说:“二皇子是什么样的人物,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他都过问这件事了,薄娘子过会儿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完了,只要不是你最先动的歪念头,或许还能给你一条活路。我贺四娘向来说话算话。”
薄娘子手脚冰凉,听到这番话,突然觉得似乎从里到外都回暖了一样。只要愿意全部说完,就能活吗!只要不是自己主谋,就能活吗!她蠢,中了贺家的诈!她运气不好,遇上了二皇子!但是她一向是最晓得趋利避害的!
“我说,我全都说!是个婆子找到郑家来...”薄娘子被两个婆子拖出了正堂,却还在游廊里高声交代。
“你留着晚上和侯爷交代吧!”
行昭没有心情听,她要的是让贺琰知道真相,并且不要忽视真相。
不多时,三房便来了,三夫人一向喜欢把儿子拴在裤腰带上,如今一听两位皇子在府上,赶忙把昀哥儿赶去前厅,又柔声嘱咐:“不准灌皇子的酒,多和皇子说话,多把话往诗词经纶上领。”
昀哥儿不耐烦,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三夫人一见儿子这样作派,坐在右下首和大夫人又是叹气又是埋怨:“也不晓得这孩子随的谁。他爹是个极好学问的人,我更是时时刻刻教导他要好学好学...”又问太夫人好些了没,等大夫人点了点头,便又把话扯到了城西邵家那场儿女官司上去了。
没了爷们在旁边,几个夫人太太东家扯西家短的,把三个姑娘并一个行时听得直笑。
一顿饭用得极快,三夫人告辞,说是要去向太夫人问安。正堂里只剩了大夫人与二夫人一人一边儿地坐着唠叨,一个担心自家儿子被灌酒,一个深恨自己没有儿子被灌酒,东拉西扯地说,听得行昭与行明直打呵欠。
不一会儿就有妈妈来报:“两位皇子出门回宫了。”过会儿又有人来通禀,这回是凑在行昭耳朵边儿说的话:“侯爷在审薄氏和郑家的,审完后又去北柴房审林竹一家了。”
行昭点点头,大夫人见这头有动静,转眼来问询,行昭笑着说:“无事,在和我说,我房里的鹦鹉会说新春吉祥了。”
大夫人笑嗔一句,“哪有小娘子喜欢鼓捣这些的。”,又扭头和二夫人说话儿。
行昭靠在行明身上,心里头细细在算,前世里母亲是正月二十二日去的,还有七天,她不相信这七天,母亲都不能安然度过。不经意地转头,瞥见窗棂外的深蓝色天际处有一轮圆月。
十五的月儿真圆啊,圆得叫人心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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