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安宁睡那里,像往常日复一日午间小憩时光样。
行昭突然高高地将脚抬起。重重地跺下去,牛皮软底绣鞋跺青砖地上,顿时出现闷闷声响。
母亲还是安安稳稳地睡那头。
母亲再也不会因为她屋子里肆意跑动而从午睡中惊醒,再笑着撑起身来向她轻轻招手,然后温言软语地唤着她“阿妩,小娘子家家不要跑,晴天走路时候钗环不动,下雨走路时候要听不见木屐声,这才是大家女儿礼数”
再也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人舍不得看到她没吃到甜食沮丧,哄着她说加了百香果汁甜汤不算甜了,再不会有人搂着她告诉她,平金针法与竖横针法有什么区别了
行昭陡然仰头,放声大哭起来,她又一次失去了她母亲。
再一次,失去了这个世间,喜爱她,心贴着她,爱护她,对她不计较人。
太夫人站游廊里,没有进去。
听见里头安静之后,传来那声撕心裂肺哭声,老人家神情悲悯,扬了扬头,眼角含着那滴泪终究缓缓从脸庞划下来,一时间,老泪纵横。
张妈妈跟后头,看见太夫人手缩袖里直颤,心中悲戚,上前一步轻声耳语:“生死有命,与旁人,没有干系”
太夫人余光往里间瞥过,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手,指甲修得干干净净,白皙弹润不像是一个老人手。
可她却从自己手上,看到了肮脏和血污。
大夫人死,并不是她促成,可她手上到底还是又沾上了血。
行昭走后,方氏便开始口吐白沫,她连忙唤来大夫过来瞧,那老大夫连忙号脉,又让人端来熬药盅,喝药碗,老大夫尝了尝药,表情十分惊恐。
“为何药里有这么浓烈芫花汁!开方子里有一大味甘草,甘草反甘遂芫花海藻,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这能克死人啊!”
老大夫急忙动手要催吐,就是被这双手陡然拦下。
太夫人老泪纵横,转头看着雕着深碧色海水纹路窗棂里,迷迷胧胧地能看见小孙女跪坐地上,扑床前,小手里握着方氏手,小小人儿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阿妩啊,下辈子不要投身权门贵家了
活乡野农间,小门小户里,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鸡啼鸟鸣,男耕女织,倒活得痛逍遥。
临安侯府陷入了无悲哀与暗黑中,而此时此刻黄城里慈和宫却灯火辉煌,一片通明。
顾太后半眯了眼睛,手里头转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翡翠佛珠,微张开了眼,见殿下小女儿坐立难安地打望着外头,终是先开了口:“是死是活,总会有个说法。贺家死了个当家主母,还能不公开吊唁?你且安心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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