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方祈战死沙场了!
六皇子手在袖里紧紧攥着那封信,指节发白。这封信让他夜不能眠,日不能食。
沉下心来细细一想。从信的出处再到藏匿的地方,其间破绽百出,他是一个字也不信,却也能想象得到这封信在朝堂上引起的轩然大波。当他将这封信一目十行看完时,头一个在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那个左面颊还有着一点淡淡粉疤的小娘子,眼神极亮却不会刺伤谁,安静却不会让人尴尬,别人说什么都能笑着接下去,对金枝玉叶的欢宜是这样,对在凤仪殿当差的那个小宫娥也是这样...
母亲将逝,胞兄生死不明,父族态度晦暗,已经都这样可怜了,又何必再拿这些的东西让这个小娘子再次深陷泥沼呢...
所以今早才会特意选了这身素净的衣裳来,才有了此刻生疏的安抚,和心头的那股没头没脑的情绪。
揪着信封的手指渐渐松开,再等等,再等等吧。
终有水落而石出,世间从没有风沙会一直挡住眼睛的道理。
六皇子神色一松,释然一笑,像二月破冰而出的新绿抽芽,笑着摇头,一边将藏在袖里的信塞得更进去,一边弯下腰同行昭说着话儿:“无事,只是定京城里谣言猛于虎。温阳县主只要牢牢记得你舅舅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就好了...”
行昭惊愕,素来稳沉静言的,与她并无瓜葛的六皇子,是听见了定京城里的谣言,如今当真只是为了安抚她?
一双杏眼睁得老大,一瞬间又神色如常,笑着轻声道:“流丸止于瓯叟,流言止于智者。只要皇上和您都记得舅舅为大周做了些什么,就算外头人再怎么说,也动摇不了根本。”
六皇子一怔,随即笑着点头,其间思虑说不出口来。
当今皇帝,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先帝有六个儿子,顾太后出身不高,连带着皇帝压根就没有进入立储的考虑里,可就这样一步一步地爬,终究是他登上了九五之尊。
一个原来根本就没有希望的人,就算出人意料地有一天拿到了这件东西,也会整日处于患得患失的反复情绪里。所以新帝登基的时候,才会有夺爵削券十二家公卿,才会有几个王爷除却平阳王掌着宗人府,其余的都被圈在定京里做一个手无权柄的清贵人的局面...
六皇子的顾虑,行昭无从知晓。
一下午,整个湖心岛上就只能听见二皇子时不时的一声惊呼,和四皇子跟着二皇子亦步亦趋时的哼哼唧唧,还有欣荣长公主指着他们笑时清脆泠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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