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夜幕垂落时,林含章咳嗽的声音将薛玄凌给吵得从书中抬起了头。
她瞄了眼快要熄灭的炭火,转头问道:“林司业饿了么?要是饿了,我送您回去吧?兑堂的伙食可不太好,您要是留下,就只能同我们一道喝粥了。”
听到薛九把薛心宜做的事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姜青鸢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几度握拳,忍了又忍,最后才心平气和地回道:“九儿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都是一家人,怎能用的上一个砸字?心宜她年纪小,难免会被人撺掇,往后你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多陪陪她,教导她。”
一席话滴水不漏,不仅把薛心宜的所作所为给圆了过去,还给两人以后会发生的口角和龃龉兜了底。
薛九见状,拉长音调哦了声,反问:“那二娘的意思,就是有人撺掇了妹妹砸我院子?”
不等姜青鸢回答,薛九立刻又说:“好说,叫那人一并来道歉就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以一起原谅。做姐姐的,总不至于这点儿肚量都没有。”
半点不下台阶的薛九在姜青鸢的眼中,活像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偏偏她还不能对薛九做什么!
门外站着的店掌柜生怕里头闹将起来,于是连忙使了伙计去跑腿,准备把薛家三郎君给请过来。可惜学家三郎没来,倒了来个小杀神。
“薛九!你做什么为难我母亲!”薛心宜破马张飞地走上万客楼三楼,将拦她的店掌柜一掀,怒瞪着薛九说道:“你要我道歉,那我就道歉,过去是我做得过分,是我错了,失了一个做妹妹的本分,我向你低头认错。但我母亲可半点都不曾亏待你,甚至为了给你布置院子,几夜没合眼!”
有人在教她。
薛九眼眸微沉,心里转过几道弯后,笑吟吟抬头,说:“妹妹都道歉了,我当然也就不再计较,又岂会为难二娘?二娘你说,是吧?”
这回倒是沈轻灵把台阶递到了姜青鸢的面前。
姜青鸢温和地点头,一手拉过女儿,一手拉过薛九,亲昵地笑道:“姐妹和睦自是薛家福气,往后你们亲如一人,过去的便过去了。”
没看成闹剧,外头围着的人渐渐便散了。回头各自到了家里,至多再聊上几句薛家的趣事,议论议论抱着母亲牌位穿街过巷的薛九,倒也还算不上丑闻。
只是叫姜青鸢没想到的是,她这头刚把人接回来,那厢宫里传出了要召见薛九的旨意,同时还有一道让薛九入学国子学的口谕。
前者是皇帝一时起意,后者则是薛柏耀费尽苦心,好不容易给薛九扒拉来的。
“入宫不是小事,九儿这礼仪上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可怎么办?”姜青鸢是真为薛九感到担忧,既是她薛家的人,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一点她想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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