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真弥又和一高大的男子玩起游戏,称他“靖章王”,同自己喝起交杯酒来。
“这位王妹妹觉得不妥吗?”那女子朱红色的唇轻轻上扬,笑得很是肆意,“若这些事换做女子伺候达官贵人,是否就不那么奇怪了?讨生活的,都是为几个赏钱,来享乐的,也都是图个痛快。钱是一样的钱,权也是一样的权,人间乐事,也大致相同,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的贵妃如今与皇上并肩为大周的未来努力,她的能力和贡献,又何尝逊色于朝堂上的肱骨重臣?”
“表姐,母妃不过是在父皇头风发作时,帮着读下奏折罢了。”陆重夕嗔了一句。
这女子姓余,是洛文珺的远房亲戚,贵妃复宠后不久跟着家人住到了长京城内,原本有人说媒嫁了户官宦人家,不久还生了个儿子,谁知丈夫是个不成器的,她一怒之下,便入宫求洛文珺替自己解除了婚姻关系,亦不想再嫁,买了座小院自住,门口成日车水马龙,也很是出名。
“公主谦虚了,贵妃若真只是寻常宠妃,得益的也不过是她娘家人罢了。”余氏笑道,“可如今长京城内稍有些脸面的,表姐敢说 ,一半以上都对贵妃感恩戴德。”
“表姐可真会说话,母妃怕是都不清楚自己还有这等本事吧。”陆重夕笑道,替余氏斟上酒,“来,妹妹敬表姐一杯。”
王言书低头饮茶,只悄悄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像一只怯生生的乳鸽,有些好奇又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灯红酒绿。几名男伎向她献殷勤,王言书不知如何是好,只会胡乱地掏出随身的金瓜子赏给他们。
陆重夕寻了个机将会凑近她,将那些男伎支开,笑道:“这里不适合你,晚点带你去靖章王府看昙花,也可以去他书房坐坐。”
“不,公主。我想在这待会儿,多看看多学学。”王言书的声音像羽毛扫过肌肤般轻柔,“将来这样的场合只怕是许多许多。”
“许许多多,也只看你自己想不想进罢了。”重夕道,她看着王言书那双明净透亮的眼睛,觉得似曾相识,在记忆中搜索,最后浮现出来的,竟是云初霁的脸。
这倒是有些好笑了,若说眼睛代表人心,那云初霁风月场中出来的人,竟是和王言书这种家教极严的小姐有着同样的眼神。
只是这样的场合……她扫了眼面前的男欢女乐,突然“噗嗤”笑出了声,房间另一头的真弥看到了,还以为王言书说了个什么笑话逗乐了重夕,凑过来要听。重夕胡乱说了几句打发走她,便拉着王言书起身告辞:“我与王小姐还有事,先行一步。”
她那位表姐挥着帕子笑道:“公主又赶场啊。”
重夕笑道:“可不是,表姐要尽兴。”
出了酒楼,重夕让王言书与自己同坐一车。
二人都带了些酒气,陆重夕便将车窗的锦帘撩开,让夜风吹些进来。
这个时节,若在紫寰城内,早已是夜凉如水。长京的街道却依旧熙熙攘攘。热烈的气氛,让空气也变得微微发烫,间或有团团脂粉香气袭来,那是仕女们结伴出游,或骑马或步行,锦衣丽饰,绿鬓花颜,娇声笑语不断。。
“大周立国数百年,女子虽素来不让须眉,却从未有如本朝这般肆意。”王言书笑了笑,道,“大约是我过去一直被养在深闺,竟不知外头世界可以如此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