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与张良在松树下对坐交谈,水轻柔却正在山洞前面忙碌。
她捡拾了一些干的苔藓、松针和树枝,蹲在一个用几块山石垒成的土灶前面哒哒哒哒的打着燧石,然后小心翼翼的吹着被点燃的苔藓,很快就有一股火光和青烟袅袅而起。
点燃柴火之后,水轻柔又进入山洞抱出来一个小陶罐去山洞侧面的山涧之中打来一罐清水放在土灶上面煮起来。
山巅云雾缭绕,偶有山风吹过,苍松古藤沙沙摇晃,散开的云雾之中露出远远近近苍翠的叠嶂山峦,远远的鲁山脚下那成片的农田和蜿蜒的小河,如同玉带一般在翠绿的原野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如此安宁之境,直教人坐而忘言,凡尘俗事似乎就在这清风云雾之中,伴随着袅袅的烟尘化为灰烬。
水轻柔绝美的脸上洋溢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淡然,挽着裙摆席地而坐,煮水烹茶专注而宁静,偶尔或会转头看一眼正在微笑交谈的两个男人,特别是正对她的那个日夜相伴的男子,双眸之中就会不自觉的显露出无限柔情。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能够遇到夫君这样的奇男子,在她看来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收获,若是两人能够就这样在这幽然山野相伴到老,那就是人生最美的享受和归途。
可惜,夫君还要做经天纬地之事,创开天辟地之功,像今时今日这般独立尘世之外的生活终不得长久。
但即便就是如此短暂的一刻,水轻柔依然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和安宁。
“今日得侯爷解惑,良也算是彻底解开了心结,此去必然安心读书,世间再无韩国张良,只有大秦张泰!”张良恭恭敬敬的对着陈旭拱手道谢。
“张兄何须谢我,是你自己聪慧过人罢了,可叹眼下还有诸多看不明白之人,入过江之鲫往瀛洲而去,那瀛洲不过弹丸之地,本侯都不知道到时候六国如何容得下,战国,战国,瀛洲这一番混乱,怕不是要灭种了!”陈旭感慨的摆手。
“侯爷已经知……知道……”张良脸色大变。
“哈哈,果然张兄此番并非单单为了解惑而来!”陈旭大笑。
“是,既然侯爷已经知晓,良也不敢隐瞒,月余前良去咸阳本想拜访侯爷以解心头之惑,但在咸阳却遇到了一个人物,乃是魏国名士陈馀之好友,当初也是信陵君府中著名门客……”
“莫非张耳乎?”
“正是张耳,原来侯爷也认识他!”
“不认识,如今在瀛洲混的风生水起已经建立魏国的公孙北雁就和陈馀来往密切,听闻此人有一刎颈之交的好友,名叫张耳,两人一直在密谋串通六国王孙贵族试图谋反,当初始皇帝在南阳遭遇冉顙夜袭行辕,听闻就是这陈馀张耳等人煽动蛊惑……”
“原……原来侯爷竟然是如……如此打算的……”张良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双眼毫无焦点的喃喃自语。
“陛下非是好杀君王,对六国贵族一直极度忍耐,因此本侯便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化解国内矛盾,张兄若是还存一份复国之念,本侯劝你先凑钱造几艘大海船,然后招募一些同样心思之人去南海或者是西方寻觅机会,虽说困难重重,但一旦成功,远隔重洋之下大秦也鞭长莫及只能任其发展,时日久了,你所图之韩国,陈馀张耳等人所图之魏国皆都能重现世间,唯可叹者项氏,不知天时地利人和,如若数年前不造反,必然会在世界版图中风生水起,可惜……可惜,项氏目光太过短浅……”陈旭微微叹息摇头。
“良私下听闻,项氏是侯爷逼反的?”张良忍不住开口。
“瞎说!”陈旭翻了个白眼儿,“你们这些六国贵族暗地里都往始皇帝和我身上泼脏水,莫非以为本侯不知道?莫非以为始皇帝不知道?项氏所作所为莫非你们不知道?他们是自己找死而已,岂能怪我,难倒你当初刺杀始皇帝落到今日的局面是本侯逼得?”
张良眼泪都差点儿滚落下来了。
当初在博浪沙刺杀失败逃脱,后来江湖中慢慢有消息传出,他刺杀始皇帝之事早已被仙家弟子陈旭看破,于是给了始皇帝一封锦囊,因此始皇帝在到达博浪沙之前突然置下三驾副车,鱼目混珠之下张良和刺客眼瞎误中副车,然后刺杀之事败露。
但现在与清河侯当面,他也不敢提出来反驳。
毕竟陈旭说的对,当初他筹谋刺杀始皇帝,的确是他自己干的,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而失败的苦果他也只能含着泪吞下去。
若是他胆敢把这件事怪在陈旭头上,说不定陈旭会直接一个仙家神雷将他炸成齑粉。
“唉,侯爷说的是,项氏在吴中作威作福,不知天时地利人和贸然起兵造反,的确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张良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