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到师道传承之事,百家门徒没有人愿意认输,一旦认输,那么就表示自己这一派混不下去了,也表示自己没有领悟到祖师爷的大道至理,是在给自己门派的先贤丢脸。
随着这种事越来越多,百家争鸣导致的就是百家门徒争斗的越来越厉害,儒法名杂几个大派互不相让,如今法术占领上风,其他各派虽然不至于偃旗息鼓,但也都被压制的比较厉害。
而法家之所以占领上风,还是和他们对于天道的理解有莫大关系。
法家认为,万物皆在道中,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也就是说天地万物包括人类的发展,皆都有法可依,有法可循,因此只要约束农民种田,商人行商,军人打仗,帝王治国,所有人都各行其道,这才符合天地万物稳定发展的最基本的规律,只有用严苛的法律事无巨细约束所有人,从出生到死亡,一切依法行事,那么这个世界才不会混乱。
从三皇五帝开始,人类便开始规定各种法令,人类才慢慢有了规矩,而有各种规矩的约束,人类的道德体系也才慢慢建立起来,以前那种粗暴的野蛮的弱肉强食的野兽般的强横和霸道慢慢变成了对上下尊卑和礼义廉耻有统一认知的道德和礼仪。
法家并不是新生的门派,而是一个相当古老的门派,法家门徒研究人类的发展,因而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只有遵从天地固有的规律,把这种规律以文字条令的方式推广执行,那么人类才能符合天地的发展规律,最后找到通达大道的终点。
但仅仅有法还不够,有人不尊法如何?
因此就有了术,术就是执行措施,但光有术还不够,因为抓住了违法之人进行惩罚也并不能让人完全满意,为什么要惩罚我?
于是又出现了势,所谓势,那就是宣传和推行,让人懂法从而达到让人知法守法,如若违法便依法惩处,已达到让犯法者心服口服的目的。
法自古就有,但术和势两种理论诞生的比较晚,直到春秋时期才出现,法令有了术和势的支撑,经过法家门徒不断的综合融汇,终于形成了一整套的法家理论,而这套理论诞生于秦晋之地,天下皆谈法,唯有秦能助其大成,而也正是因为秦国重视法术治国,借助强大的法令约束,让百姓能够各行其道,获得了法家需要的结果,也让秦国的历代君王得到了法术治国的好处,因此法家便在大秦如今的地位牢不可破。
秦国的历代先王都相信,法术就是能够让大秦最终通达大道的唯一途径,而灭六国一统天下,更是让秦始皇更加确认,法便是大秦稳固传承万世的唯一保障。
道德真经开篇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而给他们带来这一切变化的都是清河侯。
“鱼粱公恕罪,我等知错也!”许多文士一起拱手向安鱼粱认错。
“清河侯虽然年幼,但所作所为我等终其一生也只能望其项背,清河侯曾与老夫言,我等百家门徒终日在咸阳无所事事熙熙攘攘,只会高谈阔论实则与国与民无益,需要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平日要沉下心来多多思考把自己一身所学用到该用的地方,即便是不能位居朝堂辅佐陛下治国,还可以为商贾民夫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科学院、工学院、农学院、卫生院的人都兢兢业业钻研学问,修路架桥、研制器械、种植畜牧、研究药方,而我文学院不光人数最多,更是汇聚了大秦学问最高的名士,然而却只能整日吵嚷攻讦,不光不智,更是愚蠢,老朽身为文学院副院长,与其他学院的同僚相聚,自感脸上无光,莫非诸位忘记了当日李相焚书之变乎,若非清河侯仗义执言,何有我等今日之荣,如若还是这般不识好歹,继续如此下去,谁能保证不会再次出现焚书之难,清河侯能帮我们一次,难道还能帮我们第二次,诸位意图终为朽木乎?”
安鱼粱这番话更加严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马车嘚嘚继续奔驰向前,但车厢里所有人皆都脸红耳赤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马车很快就沿渭河进入一片树林。
文学院高大雄伟的院门静静矗立掩映在高大的树木之中,此时冬去春来,整个树林都已经开始显露一抹嫩黄的颜色,。
马车停下,所有人一个一个安静的下车,站在门前的空地上,安鱼粱抬头看着门楣上的大秦文学院几个大字,然后又静静凝视粗大门柱上的一副楹联,沉默许久之后对着大门深深一鞠躬,而跟在他身后的一群文士也赶紧恭恭敬敬的一起拱手行礼、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老朽希望诸位谨记清河侯对我们的期望!”安鱼粱回头看着身后和许多正从学院出来准备乘车离开的文士淡淡的说。
“我等谨记鱼粱公教诲!”所有人都齐声拱手。
咸阳发生的事陈旭自然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在乎。
很多事情都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在不停变化,无论是报纸还是文学院,都是他安抚百家门徒的手段,随着时间流逝,民间的许多理念肯定会开始向他预料的方向转变,这是大势,无人可以阻挡,就连皇帝都无法阻挡。
如果这些人的观念不改变,便必定会出现一次刮骨疗伤般的阵痛,终会有人举起屠刀将这些不利于中国发展的毒疮般的百家门徒血淋淋的剜掉,这是大势所趋,也无人可以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