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是他们这一辈中,学习天赋最高的,就是二房那两个中秀才中举人的年龄都没有自己小,可偏偏这个人竟在自己这一科考取了解元,还在殿试上远远地将自己甩在了后面。
他连亲事都抢了自己的。
温停渊心中陡然一惊,不对,不是这样的,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娶乔玉言。
可脑海里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辩驳,明明当时家中是在与乔玉言谈及婚嫁的,不管最后的事情成没成,乔玉言原本就应该是他的妻。
这个温停渊就是抢了乔玉言,哪怕是他不要的,温停渊也是抢。
而最让温良觉得不甘的是,他因为任命和亲事相继定下来,将前面的阴郁和颓丧一扫而空,准备迎接自己崭新的人生时,父亲却告诉他,最后决定帮他谋求京中官职,是因为温停渊开口劝说。
并列举了温停渊基于他本身替他所作的考量。
他今天一整天脑子里嗡嗡的都是父亲的那句话:你要感念你六叔对你的关心。
明明都是同科靠近的进士,为什么他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而当今圣人竟然还当众点了他做御前侍笔,凭什么?!
要不是因为他是温家的人,是祖父的儿子,圣上怎么可能会看重他?
若是没有温停渊,那日殿试,他便是温家唯一的子孙,圣上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亚元就该给到自己,今日的御前侍笔就该是自己才对。
温良心里犹如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咬,让他几乎愤怒得要暴走。
可他还是在袖中死死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被情绪左右。
因而他只是冷眼地看着这一屋子的热闹,看着他们欢欢喜喜的面容,原本这些笑容,这些夸奖的话都是给自己的,他们的目光都只会看着自己。
眼下,都没了。
全部都没了。
温停渊,乔玉言,你们等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怡安居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也没有人留神到角落里的温良,更没有人注意到他此时的眼神不大对。
温停渊一向不是多话的人,平日是在众人面前也比较内敛,所以虽然今天的主人公是他,大家也没有过多地与他寒暄,更多的是凑在温老太太跟前凑趣儿。
因为都是一家人,便没有什么所谓的男女大防,温老太太吩咐人把最大的那张圆桌面抬过来,好一家人团团坐在一起。
听闻一直在外的二儿子要回来,温老太太今日更加兴致高涨,如今她的身体已经不大适合饮酒,虽然有些嘴馋,到底还是知道保养身子为重,便一个劲儿劝孩子们痛快喝。
温停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谁敬酒都会回,只是他话不多,自然也没有没有在言谈中被灌的风险。
可就算是这样,从怡安居里出来的时候,他脚步还是有些虚浮。
乔玉言不由嗔怪,“你也真是的,见你喝得那般痛快,还只当你海量深不见底呢!既然酒量不行,直接说就是了,难道老太太和大伯还会说你不成?”
温停渊只是看着她笑,然后也不顾其他人还没有走远,径自拉过乔玉言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回去。
“陪我回家。”
乔玉言心下一动,若有所感,斜抬起头,果然就对上了他的视线,温情脉脉。
她便轻轻点了头,“好,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