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未必能安心!”
屋子里因她这句话好像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一阵风吹过,檐下的风铃泠泠作响,那空灵的声音好像极远,在人的心底里传出来的似的。
乔玉言忽然发现手里的这杯茶竟凉了,然后她就听到了魏氏叹了口气,“六弟妹年纪小,又刚成亲,徐家老太太许多事情大约也不会与你说。
你那表哥能力不错,老太太便将江苏那一带的绸缎声音交给了他,他的胆子也真是大,竟然想到要跟织造局谈合作。”
她说起这话的时候,还似方才那般闲话家常的语调,可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半点儿熟络的劲儿,反倒带着几分生硬。
说完这话,她似乎才发现乔玉言在看她,便忽而又一笑,“你年轻不知事儿,不知道这织造局里头的情况,每年我们那边苏州的织造局,都要替宫里进献十几万匹丝绸。
织造局呢!是替皇室做事的不错,但是这事情还不是要落到各处商户上去,你表哥就是看准了这个,觉得以他们徐家的身家,能吃下这个生意。
却没有想清楚,织造局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自己看重的人?那几个破落户靠着织造局撑着,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势力?结果你猜怎么着?”
乔玉言压下心里的不安,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我那表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向在我舅舅跟前惯着,怕是行事有些没分寸,怕是失了章法,外祖母或许也是想叫他出去历练历练的意思。”
魏氏脸上便漾出两分轻蔑的笑意,“看来你还是了解你表哥的,那苏州的织造局里头,关系盘根错节,苏州几代布商的传承,外人早就插不进手了。
眼看着他们那几个商户闹闹腾腾,你那表哥还真以为这是个机会,却不知道这一趟浑水下去,立时就得罪了几路人。
偏他又自负能力,根本没有漏出半点儿自己是徐家人的风声,竟直接给投到牢里去了,事情到了我们老爷跟前,我们才知道这事儿。
也合该是要遇到一起,碰巧我们前不久就接到京城来的信,说是六弟和乔家定了亲,又说将来的六弟妹是打江州来的。
这里头的关系一顺,我们就说,哎哟,这事儿闹得,早一点儿报个名头,也不至于如此,这会儿就是想要捞,也得要另想办法了。
那织造局的李公公,可不是个善茬儿,直接得最了他两个干儿子,放在京城,早就已经没有命在了,也就是看在你二哥两分薄面上,才将此事往巡抚衙门报了。”
乔玉言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此事听到,着实是有些惊骇,此事也就只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我竟不知此事,外祖母也没有来信与我说,不知不觉中,竟承了二哥二嫂这么大一个人情!”
魏氏摆了摆手,“这也没什么,横竖人是捞出来了,只是这里头却还有个说法,你二哥只说你那表哥是个远方亲戚,可没有说他是徐家的子孙。”
她说完之后,脸上的笑容这才又深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