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是可怕的地方,除了恐惧之外,最难以忍受的自是奇臭异味了,绝对属于非人折磨。
陈晋直接拿碎布塞了鼻孔,用嘴巴呼吸。
这时候,所学的《首丘吐纳法》开始发挥作用效果。吐纳之间,仿若装了过滤器般,不但排除异味,还能调节肺腑,等于在练功。
见陈晋用碎布塞住鼻子,顾乐游暗自偷笑,但接下来,当陈晋适应了,表现得从容自如,道士笑不出来了,很是纳闷。
时间飞逝,夜幕降临。
义庄内点起四盏油灯,分别安置在四个角落处。
灯火昏沉,光亮荧荧,却更添几分阴森可怖。
屋外,有狗在哀嚎,此起彼伏,竟是成群结队的样子。又过了一阵,传来阵阵爪子挠门的声响,听得叫人牙酸、心惊。
“尸狗来吃人啦!”
“尸狗来吃人啦!”
那只很有灵性的八哥站在屋梁上,张嘴叫道。
顾乐游喝道:“闭嘴!再嚷嚷,把你扔出去喂狗。”
八哥果然不敢吭声了。
顾乐游对陈晋道:“山岗之间,有一群尸狗,它们以腐肉为食,十分凶残。每当入夜,便会围住义庄,企图破门而入,啃尸吃肉。”
陈晋道:“来的路上我遇见过一只,砸了它一石头,打跑了。”
顾乐游嘴一撇:“单只尸狗不足为惧,但成群的话就不同了。而且它们的爪牙处皆有尸毒,一旦被咬伤,便会皮烂肉坏,极难治愈。”
陈晋听着,心中一凛。他虽然学了剑,但从未实战过,战力如何,自己都怀疑,所以很多事情仍需学习。
“顾道长,你在义庄多久了?”
“任期一年,至今只差半个月,我就能完成历练,正式出师。”
“出师?”
“出师了,我才能打起招牌行走江湖,降妖除魔做法事,赚大钱。”
顾乐游很憧憬地说道。
陈晋:“……”
这道士的出师历练任务,居然是来义庄当看守。
为了练胆吗?
而或是官府方面的要求。
在乾朝,朝廷对于道法行当的管理颇为严厉,建庙造观,出家修行,需有度牒身份,没有的,一律当做野道士野和尚,被抓到的话,直接枷号示众,下狱流放。
顾乐游嘟囔道:“夜了,安歇吧。书生,你是要坐一夜呢,还是找地方睡?这边有副棺材空着的,睡进去当床。”
陈晋可没有这般嗜好,忙道:“不用,我靠墙坐一晚就好。”
“随你。”
道士说着,走过去掀开一副棺材盖,忽又回头叮嘱道:“义庄不详,多怪异,你好自为之。还有,不要来吵我,我睡着之后,最讨厌被人吵醒了。”
跳入棺材,躺好,棺材盖砰的一下合上,径直睡了。
好家伙,果然够胆色,不知他修行的是什么道法?
刚才旁敲侧击,但当涉及到道法传承,顾乐游始终守口如瓶,不肯泄露半点。
道士睡了,屋梁上的八哥也不见踪影,不知躲哪儿睡去了。
外面的尸狗群已经离开,整个义庄,一下子变得静悄悄。
油灯惨淡,映照着排列的棺材,说不出的瘆人。
泥丸宫内有文庙坐镇,加持之下,陈晋竟毫无畏惧之意,内心坦荡而平静,只等一夜过后,就带走业师的尸身棺木。
不过去哪里安葬,倒是个问题。
换做前世的思维,青山处处埋忠骨,一把火,干脆利索。
只是在这时空,讲究入土为安。
如此一来,埋葬的地点就得注意了。荒山野外,尸狗出没,稍不注意,便会被这些畜生掏坟毁尸。
正想着,“呜呜呜”的异响传来,平地阴风起。
义庄内门户关闭,仅留几个通风口,哪来这么大的风?
风掠过,雾气生,弥漫一片。
陈晋一愣神,霍然站起,右手握紧了竹杖。凝神看去,见那儿影影绰绰,站立着数个人影。
这些人影排列成队,一个个身形显露出来,或断手、或瘸腿、甚至没有头的……
反正都不正常的模样。
阴风嗖嗖,雾气缥缈,诸多诡异的人影朝着陈晋走来: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