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都收齐了,随我去看看吧!”一日下午,新光先请湛长风前去清点灵蔬。
依湛长风的性子,她只要收到最后的结果就够了,没必要去现场参与,但新光先太热情了,急于展示自家村子灵蔬的丰美,倘若拒绝他的好意,就显得有点不尊重人了。
所以湛长风就像是一个合格的买家,欣然与他一道去实地观察。
路上,新光先将提供灵蔬的农户名册给她,“每户拿出了什么灵蔬,几斤几两,价格几何,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上面,你检查检查有没有错的。”
“一共七种灵蔬,总五十七万四千两百中品灵石?”湛长风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待会儿我将灵石给村长,还请村长帮忙分账。”
新光先一口答应,笑呵呵地引着她到村西头的空地上,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码满了一筐筐灵蔬。
农户们看见村长携着一陌生人来,料想是买主,纷纷上前问好。
今年的灵蔬不仅价格走低,还卖不动,大部分农户都响应村长的号召,将它们在去年的高价上打对折卖给湛长风,好歹不至于烂在地里,也有点赚头。
但有一些人认为现在出手太早了,说不定过些时候价格就会回升,因此没有卖掉自家灵蔬。
然真正看着其他村人的蔬菜都卖出去了,心中也有点坐不住,其中的新老六挤进朝湛长风问好的人群,高声问,“这位客人,你以后还来收购吗?”
“我的居所离此甚远,今后可能不会常来。”湛长风婉言表达了拒绝,不说黎海和冰寒荒原一南一北隔着两大陆和几十万里的海,她可是致力于让昼族修士风餐饮露不食五谷的。
现在这些灵蔬拿回去,也是给尚且无法辟谷的小修士和一时无法改变饮食的修士食用,多的再高价卖给灵蔬稀缺的荒原部落,杜绝浪费。
“道友也是偶然来此,不忍见灵蔬烂在地里才出手帮助,下次,我们可就遇不到这好运了。”新光先向着湛长风说话,一方面是不想让湛长风为难,一方面也不想让她以为新家村的农户得寸进尺。
“是啊,多亏客人来了,我原还发愁今年的蔬菜该怎么办呢。”
“希望客人以后可以多来几趟,不买也可以来做做客,吃上一道新鲜的时蔬。”
湛长风温和点点头,一念覆住空地上的二十多万斤灵蔬,将它们的灵气封印住,一举收入玉佩中,“没有太大瑕疵,诸位的灵蔬都不错。”
村人们陡然禁声,目光往空无一物的地面上转了一圈,乖乖,那可是二十多万斤的东西,少说要占三百平的地,普通的储物袋绝对装不下。
储物袋内置缩物阵法,不是真正的空间之器,装不下太多太重的东西,真正的空间之器被称为“须弥”,十平空间的须弥袋就要十几万中品灵石!
村人们愈发恭敬,不敢在财主面前造次。
不过湛长风腰间垂落的这个玉佩是由敛微用息壤和伪界石多种宝物炼制出来的生命空间之器,不是“须弥”能概括的,学术上叫做乾坤器具。
湛长风收完了灵蔬,欲再去拜访一次新安居,问问她们考不考虑承接定制道衣的单子。
“道友,稍等!”
一名青年修士轻轻叫住了她,“我是岛上汝家的汝南昆,能否借用道友片刻时间,稍谈一二?”
新光先一早就看见他站在围观的村人里了,想到汝家的情况,传音提醒了湛长风一句,自己让开位置,避到一边去了。
“汝道友有何事?”
“我闻有人在新家村收购灵蔬,特来看一眼,想问问道友是否还有收购的意愿。”
湛长风奇怪道,“汝家家大业大,能做到这个地步,应有预测行情走势之能,也滞销灵蔬了吗?”
汝南昆不知她的身份,但看她修为莫测,手段了得,一掷千金,定不是简单人物,故一点也没觉被冒犯到,“实不相瞒,我家不仅灵蔬滞销了,灵粮也滞销了,我家今年的产量,去年就被提前预定了,可那边突然毁约,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口头之约?”湛长风淡然道,“我很是同情,然我已将新家村这二十多万的灵蔬吃下,没有余力再收购其他了。”
“无趣。”新三安把她赶到了新四安那边,嚷道,“快叫她见识见识什么是体统。”
新四安身边是一缸一缸染料,周围全都是木头架子,上边挂着一匹匹上了色的布料,微风一吹,如同万道彩旗一齐飘荡,气势磅礴。
新四安吸取前边两人的经验,没有询问她的看法,而是轻柔地将每一种染料介绍了一遍。
云雾天蚕丝本就是一种珍奇的材料,给它上色的染料也分外贵重,它们的原材料几乎都是由各种千年灵草万年矿调制而成的。
“天蚕衣有好几个价位,价格主要就差在染料和炼制上,我们给你看的是最贵的工艺流程。”新四安舀起一瓢黑色染料水,促狭道,“要不要猜猜里面有什么?”
湛长风轻沾了一点染料水,“元明粉石碱同禾草的汁水”
她一连报了二十多种材料名称,听得新四安愣然,“不得了,再给你看下去,你就快偷师了。”
“哪儿的话,有一种混合调剂我分辨不出来。”她搓了搓指上黑色染料,竟发现很难去掉。
“那怎么能让你分辨出来,技艺中总要留个秘密。”新四安吃吃一笑,端来一盆泛着油光的水,“得用它洗,看你还敢不敢随便摸染料。”
湛长风不恼,洗去了手上的污渍,问,“这里上完色就好了吗?”
“不,还得一番操作。”
新四安带她到后边的一座工坊里,一进入,热浪迎面扑来,举目望去,十二个方形火坑整齐排练,每个火坑中都有一匹上了色的布。
新五安新六安正看管着火候和时间。
“还要煅烧?”
“区区煅烧怎成,后续得锤炼呢。”新五安自豪仰头,指向一扇帘布,“七妹妹在那里,你可以过去看看。”
湛长风稀奇地撩开帘布,见新七安挥着大锤反复敲打着一匹从火坑里刚捞上来的布,原本柔软的布料快被她锤成硬如铁利如刃的薄片状了。
新安接过她锤好的布匹,刺啦一声投进一缸铜ns的液体中,气泡噗噗直冒,好像煮沸了的水。
“看着哦。”新安站在比她还高的缸上,拿着一根丈长的棍子在缸中搅动,“每种衣裳需要的柔软程度不一样,关键就看这刻了,我搅动的圈数越多,它就越软。”
十圈半后,她捞起缸中布匹,原硬如铁的布匹,此时竟软如流水。
新安满意道,“它是用来做内衬的,等它晾干,再上一回色,就可以加工成衣了。”
“一件衣服的制作亦有学问,令开眼界。”湛长风踱步而出,又被新九安叫进一间小楼,小楼中堆满了布料和图纸,像是平日里设计衣服样式的地方。
新一安道,“我看了你给我的你族现有的服饰样式,在此基础上做了些修改,你来看看合不合心意。”
“家族门派王朝中的服饰既要突出地位,又要显示特性,最难弄,我们分别设计了不同身份地位的道衣,又分了常服正服两款,据说你们那边气候偏冷,再加了一种冬服。”新十安笑得狡黠,她的设计可是非常用心,保管衬得上她的气质容颜。
湛长风其实是借故结交新安居,然看她们那么认真地为她设计策划,亦真诚相待,和她们一起讨论起服饰中的款式和绣纹寓意。
最后终于将样图敲定了下来。
“大概要一月半才能将成品制作完成,道友是在此地等,还是之后我为你送去?”新一安问。
“距离太远了,不敢劳烦道友,我左右无他事,就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看看黎海的风光。”
“那感情好,过几日我们可以一同去采风。”
“姐姐们,小弟回来了。”弱飘飘清朗朗的声音在新安居漾开。
姐姐们竖耳听了一下,扭头各忙各的事。
洞天门庭后,一名青灰衣的邋遢青年挠了下自己的鸟窝头,扶着桑树叹气,隔了一会儿,又弱弱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啪嗒,一只蚕宝宝落到了他的头发里,还未表示欢迎,先一抽,挺直了身子,晕死过去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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