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上船,杀贼!”
六个字,出自陈定澜之口,掷地有声。
楚擎再无戒备之心,欣然应邀。
“好,明日登船,看看舟师兄弟们,是如何杀瀛贼的。”楚擎看向童归:“哦对了,小童,一会跑一趟,带着探马去尚云道舟师营,陈帅的家小都在营中,如果我十日内没回来,杀他满门。”
陈定澜的笑容,有些牵强。
楚擎微微一笑:“陈帅放心,咱十日内,怎么都能回来了,是吧。”
“这倒是。”
“感觉陈帅怎么有些不开心呢,来,笑一个。”
陈定澜:“…”
大家继续饮酒,陈定澜则是苦笑不已。
他的确没什么其他的心思,但是被人这么大鸣大放的威胁,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转念一想,楚擎的安排也是应有之意,换了自己,自己也会这么做,毕竟上了船,命就交在了别人手里了。
酒桌之上,楚擎没有深问陈定澜关于“养贼”之事,不是很在意,敬佩归敬佩,但是这种行走在黑暗之中服务光明的事,他不喜欢,他喜欢行走光明之中干着很黑暗的事。
留一手,只不过是楚擎为自己加一道保险罢了,信任这种事,不是凭着三言两语就可以建立起来的,性命相交,总需要一个过程,但是这并不妨碍楚擎敬佩陈定澜。
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在困境之中,自暴自弃,一种则是哪怕面对逆境,也要苦苦挣扎,向死而生。
陈定澜就是后者,没有被舟师如今的窘境、困境与逆境打败,一条路不通,还有另一条,这条不通,还有一条,人与事就是这样,至少会有三条路可以走,总有一条路适合自己,何必拘泥于行事,能走的通就行,哪怕走不远,敢走就行。
喝着酒,随意聊着,说说海上趣事,增进着感情,相互了解着。
明日一大早就要出海,大家都比较节制,酒足饭饱,各自回去睡了。
楚擎没有急于回到郭城新建好的房子之中,而是与福三走在海边,望着黑暗中那些舟师战船的大概轮廓。
细节看不到,太黑了,但是通过轮廓可以看的出来,战船有大有小,最大的,比之墨家复仇号大了不少,不过就那么一艘,其他的战船,都比墨家复仇号小上不少。
这些战船可以说是尚云道舟师营的大半家当了,要知道三道舟师加起来才七十七艘战船。
要不是因为楚擎,要不是因为如今入了冬,瀛贼很少航行,陈定澜断然不会带着这么多艘战船和七千舟师水卒去剿匪。
百余人,骑着快马离开了。
楚擎望了过去,笑道:“小童办事是越来越靠谱了。”
走的人正是童归,带着人快马加鞭,直奔尚云道舟师营,至于是入营看着陈定澜的亲族,还是想办法给这些府帅妻儿老小骗出营当人质,楚擎不用管,童归知道该怎么做。
倒不是楚擎多疑,而是经历了太多事,他现在肩负的可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的性命,要杀他的人,更是不知凡几,稍有不慎,大家所做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不是他楚擎自夸,昌朝能不能从走下坡路的困境中回到巅峰开创盛世,和他楚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少爷,这陈定澜的法子,倒是和您不谋而合。”
楚擎已经将陈定澜暗自“养贼”的事和福三说了,三哥笑道:“之前您也说,有了船就扮海盗,前往瀛岛。”
“不一样,当时我还是将事情想简单了,东海的形势,哪怕单单一个尚云道,都比我之前想的复杂。”
望着层叠的海浪,楚擎笑道:“不过你说…要是海上突然蹦跶出几十艘,不,上百艘海船,战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船,兵临瀛岛,瀛贼会不会很惊喜,很意外?”
三哥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小的突然想到一件事,少爷,您之前说不怕后世评价您,不过小的还是有些担心,要不,您就别将瀛岛亡国灭种了,后世骂名,总归是不好听的。”
楚擎愣了一下:“那也不能因为骂名就不干这事了吧,瀛贼是个什么样的畜生,三哥你清楚才对。”
“不是,小的的意思是说,又不是您将瀛岛亡国灭种,而是一群海上的海盗将瀛贼亡国灭种了,后世史书,骂的也不是您,是海盗啊。”
楚擎傻眼了。
他明白三哥的意思,问题是…将一个国家干翻,这得…好几万,不,至少得十几万人吧乃至数十万,数十万…海盗,这能有人信吗?
没等楚擎回过神来,三哥笑道:“瀛岛和咱们大昌,两国交好,咱大昌,哪能看着瀛岛被亡国灭种啊,见到瀛岛被那么多海盗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不,得发兵去为瀛岛解围,可惜…”
“可惜咱去的时候,瀛岛已经没活人了?”
“嗯,少爷这么一说,小的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不但没活人了,海盗也都跑啦,您看啊,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咱昌人心眼好,只能过去勉强将那些岛屿接手,随意种种地养养孩子什么的,总不能白去吧。”
“你这个思路…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