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万山怼一个臣子,手到擒来,怼一群臣子,同样如此,我要打一个,和我要打十个,对邱总来说没区别的。
文臣们不但脸红了,而且还萌生了退意。
不是死不死的事,而是他们了解邱万山。
邱万山此时敢出来,只能代表一件事,他对楚擎有信心。
“户部右侍郎邱万山!”
眼看群臣怂了,龚承安大声斥道:“你与楚贼是一丘之貉,书院狎妓,有辱斯文,有辱圣贤!”
一语落毕,龚承安终于对天子跪下了。
这一跪,也是玩了把狠的。
“陛下,老臣羞于楚、邱二贼同殿为官,老臣,请辞!”
黄老四满露喜色,下意识说道:“那就说定…”
到底还是没给"了"字说出来,黄老四连忙改口:“事实如何,未有定论。”
“朝臣、百姓,心中自有公道,定论,也都在我等心中,老臣,请辞。”
黄老四深吸了一口气。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龚承安起了杀心。
龚承安的意思是,老四你也别定论了,我直接请辞了,因为对你失望了,我代表天下读书人对你失望了,你这皇帝,做不长,没有读书人的支持,让读书人失望了,你这皇帝,已经走向昏君之路了!
楚擎,终于开口了。
他一直在等,等待龚承安下注,不停的下注,等待朝臣们下注。
现在,他可以拼尽全力去开牌了。
“龚大人。”楚擎露出了笑容,很是古怪的笑容:“国子监监生,聚众百余名,本统领很奇怪,百余名国子监监生,白日不求学,跑去了城西,还是你龚家庄子那里,你们国子监,没人管吗?”
龚承安面色微变,随即冷笑连连:“老夫,不与国贼言谈!”
就放个屁的功夫,楚擎连升三级,从贼人,到大贼,再到国贼。
跪在地上的监生陈文,开口叫道:“听闻城西开了书院,我等前去考校,有何不可!”
“你是歌姬吧,你还考校,昌京开书院,不归礼部,不归京兆府管,何时归你国子监一群监生管?”
马睿走了出来:“陛下,寒门书院,的确是在京兆府做了报备名册。”
“不错。”
除了邱万山与马睿,第三个旗帜鲜明支持楚擎的臣子出现了,礼部尚书曹悟。
“礼部也下了条子,寒门书院,可建于西郊私地。”
“笑话!”龚承安不搭理楚擎,但是能怼曹悟:“曹悟,你这礼部尚书,允这等贼人开办书院,开办狎妓的书院,你与贼人何异。”
“去尼玛的。”楚擎大喊道:“二狗,将张二美带过来!”
江月生应了声是,走到了马车另一头,将绿珠带了下来。
谁知绿珠刚下车,九娘也跑了下来,哭哭啼啼的抓着九娘的大腿。
母女二人被带来后,没等楚擎开口,那陈文突然叫道:“陛下,就是这娼妓,这人尽可夫的娼妓在那书院之中,我等见了之后,才怒发冲冠拆了那藏污纳垢之所。”
绿珠跪倒在地,披头散发,满面泪痕,空洞的双眼,寻找着福三的身影。
九娘抓着绿珠的臂膀:“娘,娼妓是什么意思?”
“是…”
绿珠再也坚持不住,眼泪奔涌而出,屈辱,如同蔓藤一般,覆盖了她的全身,她的灵魂,她的每一寸,也覆盖了整个世界。
陈文满面得意:“陛下,诸位大人,就是这娼妓,就是因这娼妓,真是笑话,天子亲军大统领,为夺这娼妓,率领…”
一个人影突然冲出,一脚将陈文踹到在地。
群臣,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踹人的,是马睿,京兆府府尹马睿,当着君臣的面,动了手!
“你若胆敢再在九娘面前侮辱张二美,本官,诛了你!”
“马睿!”
一声厉呵,刚刚那名监察使大叫道:“你敢在君臣面前动粗!”
马睿一指身后的绿珠,冷笑连连。
“绿珠,原名张二美,京中九记石料铺子东家,接连两月,上缴商税税银七千六百一十贯,接连两月,为北市百姓施粥米九百六十一担,接连两月,为南郊庄子送去冬衣三千件!”
冷笑,变成了森严的表情,马睿肥胖的身躯,蹲了下来,望着惊恐不安的陈文。
“这位学子,张二美,交纳税银七千余贯,施粥九百担,赠冬衣,三千件,本官敢问,那么你呢,这位学子,你呢,你又做了何事?”
绿珠抬起了头,望着马睿,空洞的双眼,终于焕发了几许神采,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极为害羞的神情。
“娘。”九娘抱住了绿珠,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你怎么没和九娘说这事,你可真善良。”
“我…”绿珠,同样也挺起了胸膛,长长的指甲深深扎入了掌心之中,重重的点着头,不停的点着头。
“是,是娘做的,是为娘做的,娘偷偷做的,不想让人知晓的,是娘做的,是九娘的娘做的…”
眼泪,流出了眼眶。
绿珠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这种情绪,她迫切的希望传染给九娘,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善事,是她做的,九娘的亲娘,张二美,她张二美做的。
一双粗糙有力的双臂,伸到了绿珠面前。
绿珠抬起头,天子的微笑映入了眼帘。
“张姑娘,快快请起。”
绿珠再次失声痛哭,死死的抱住九娘,泣不成声。
黄老四解下明黄色的披风,盖在了绿珠的身上。
孙安也蹲下了身,从袖里拿出了细绳,轻柔的为绿珠将散乱的长发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