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这个人，其实做人很简单，谁对她好，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对对方更好。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忽然发现，她没有任何办法回报顾凌谦这份恩情。

感情，从来都是勉强不了的。

“我只希望你不要委屈自己，如果……我去劝小叔……”

“就算要劝，也是我去劝，也许小叔会听我的。”

见她咬着唇，几许不安，顾凌谦笑道：“不要慌，我只是想和小叔商量一下，暂时先不要告诉奶奶。”

“毕竟，奶奶只剩下……”

这么点时间，这话他说不出口，但，想让奶奶走得安详，至少这段时间，不要出太大的错乱。

要么，他们暂时先不要公开两个人的关系，要么就如他刚才想的，和夏初雪在一起。

“我和小叔说。”事情是她引起的，这件事，还是得要由她来解决。

虽然小叔的脾气真的不怎么好，但，如果和他讲道理，他一定会听的，是不是？

“好了，先回去再说。”顾凌谦终于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可就在他放手的那一刻，忽然，远处一点银光，让他心脏一顿紧缩。

“念念，小心！”

“丫头——”远处，顾北城从还没有开起来的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所有的人在一瞬间戒备了起来，很快，他们被护在人群之中，外头，枪声响起……

夏一念却什么都看不到，也似乎听不到了。

视线里，唯一能看到的，是倒在她跟前的顾凌谦，以及他胸膛上，渐渐染开的血花。

好久好久之后，她才恍然清醒，声嘶力竭呼唤道：“凌谦——”

……

顾凌谦中枪，被用直升机直接送回邺城。

现在，人还在抢救室里。

抢救室门外，除了被瞒着的顾老夫人，其他人，该到的都到了。

这么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但却鸦雀无声，整个手术室的走廊，安静得连针尖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老爷子在这里，几个多话的小姐也都不敢哼声了。

至于其他人，一个个神情严肃，也没有说什么。

夏一念也在人群中，只是一直想着顾凌谦扑过来，为自己挡了一枪的画面。

脑海中不断徘徊的，是顾凌谦胸膛上染开的那朵血花，以及那天晚上，顾非墨和他说的话：

她是小叔的女人，你有什么必要管她死活，除非，你真的爱上了她！

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让我们顾家家破人亡吗……

……她靠在墙壁上，两条腿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顽强地站着。

手术中的灯一直都亮着，推进去之前，医生说子弹擦过心脏，情况非常危险。

如果不是情况这么危险，他们不会一下子将所有顾家的人都通知上。

就连顾凌谦远在国外的妹妹，现在都在连夜赶回来中。

为什么要通知所有人，只除了不能受刺激的奶奶？

是因为大家心里都害怕，怕他不行，怕不能送他最后一程吗？

不，不不不，不可能，也不可以！

几个小时之间，他还活生生在她的面前，还跟她笑，现在，怎么可能就已经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