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樱歇下时已过了子时。
这一路舟车劳顿,虽然心里记挂着庄子那边,萧樱还是很快沉沉睡去,她不知道的是凤戈在她睡着后支起身子,看了她半晌,最后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才起身离去。
已经是后半夜了。
庄子里里外外依旧灯火通明。云驰负手立在院中,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聂炫站在他身边,也是一逼生人勿近的神情。“没想到,对方竟然殊死顽抗。”云驰这辈子未偿过败仗,不管战场上还是官场上,他都无往不利。
所以才养出他一幅目中无人的脾性。
幼时的磨难没能将他的棱角打磨圆润,反倒让他棱角越发鲜明,长大后听际遇让他明白,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一切的困难都不算困难。
所以他不管做什么,哪怕别人看来艰难无比的,他也不觉得困难。
只要肯努力,肯吃苦,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他云驰办不好的。可是今晚……院中此时横陈着数具尸体。少半是自己人的,多半是前朝余孽的。
粗粗看去,竟然有几百具。
除非两军对阵,否则很难见到这样大的阵势。
“可以理解,毕竟筹谋了几十年……此次若败,便再无希望了。”聂炫此时倒是挺贴心,陪着云驰一起看着满院的死人。即没和云驰唱反调,也没露出嘲讽鄙夷之色。
可以说经过这场殊死打斗。
聂炫对云驰生出了几分敬畏之心。“和吴公子相比,这些人倒真称得上忠义了。”吴峰被擒后,虽然扛过了一轮刑讯。可是没能撑过第二轮萧樱的几句恐吓。萧樱甚至都没有动手,吴峰便乖乖招了。
“也不怪吴公子,萧樱那些招术,也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说起来着实奇怪,她人生的温温婉婉的,脾气看起来也好的很。若是个坏脾气的,和凤五那小子可放不到一块。可是办起事来,手段十分了得,一点也不像个温柔的小姑娘。”对着一院子尸体聊萧樱,这二人也算是心里承受能力强悍了。
“五殿下是狠在明处,萧樱是狠在暗处。可她为人又十分善良,是个做事很有规矩的人。对好人,她心善。对恶人,她毫不留情。兴许只有这样喜恶分明的姑娘,才会让五殿下爱若珍宝吧。”
“你对她倒是了解的很……怎么?还不死心?”
聂炫眯了眯眼睛,觉得就着眼前这么一幕剖析自己的心情,当真是……按萧樱的话说,病的不轻。可他又觉得今晚这样的气氛,生死似乎只在一线间。
心里的话,竟然生出了几分吐露的愿望。“从没生过妄念,何来死心?”
“你不想?”
“想……自然是想的。曾经我险些和她在抚阳镇隐居。只是她终究心里惦记着五殿下。其实这样也很好,她喜欢五殿下,和五殿下在一起她会高兴。而我看到她高兴自己也是开心的,这便够了。”
云驰似乎从没听谁说过这样的……爱情观,姑且称为爱情吧。很是惊奇的挑了挑眉头。
“喜欢一个女人,不是应该想尽办法占为己有吗?你怎么反倒看她投入别的男人怀中而高兴?你莫不是……不能人道吧。”
聂炫脸色更冷了。
“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