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内库出钱,后宫女人们又有了新鲜事做,还能落个好名声,宫里的奴才也会感激皇恩,康熙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夸完太子妃,又点头道:“这程氏果然不错。”
后宫里的女人,没有做了好事不让人知道的,就是给宫里的太监宫女多做了一身衣服,第二日都能传得哪哪都是,但程氏让身边太监接济贫苦那么多年,直到太子妃接管后宫才让康熙知道,一不博名,二不为利,的确是一腔子的好心肠。而且……康熙看着太子妃清澈英气的眉眼,欣慰地点点头道:“你也是好的,去忙吧。”
太子妃恭谨地退下了。
康熙望着太子妃如长戟般挺直的背脊,他当然知道太子妃在福州曾经替她阿玛守过城池,甚至习过武,放在那些迂腐的汉人士大夫眼里,抛头露面的女子怎堪为妇?但康熙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一向敬佩太皇太后,大清入关不过几十年,康熙虽然看重规矩,但却不会将女人看扁。
葛尔丹的阙氏阿奴,还领兵上阵杀敌呢!太子妃替父守城,忠孝两全,何错之有?
若太子妃与旁的女子一般,眼睛只盯着男人和内院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康熙也不会选择她了。其他皇子福晋可以大同小异,但太子妃本就得非同一般的女子才担得!
就好像赫舍里……康熙心里升起淡淡的怀念,当初他登基后岌岌可危,鳌拜如此猖狂、三藩烽烟又起,赫舍里日日夜夜陪着他、为他出谋划策,说服称病不出、置身事外的索尼出山,在朝堂帮着弹压鳌拜,让康熙能有喘息之力组建善扑营,她也是如此坚强、充满力量。
如今,太子妃和他说起这件事,一点也没有往自己身上揽功劳,反而如实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程氏已锋芒毕露,她没有嫉妒,也没有打压她,反而还替她扬名。
这救济银子的事若能长久做下去,人人都会知道是程氏,人人都会念着程氏有多好。
可太子妃却一点也没抹杀她的功劳,她有这样的胸襟气魄!康熙也不免更满意,更加认同当初那个力排众议把太子妃定下来的自己。
这才是他需要的国母!
太子妃不需要多么高贵的出身,也不需要父兄在朝堂替她保驾,她自己立得住、站得稳,这样的才是好的太子妃!
否则,就不是在挑太子妃,而是挑外戚了,要是太子登基后也被权臣压得死死的怎么办?康熙不想太子以后重蹈他的覆辙,干脆一开始就掐死了这个可能性!
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太子妃从乾清宫回去后,去宁寿宫看望过皇太后、两个孩子,时隔一月有余,才提笔给太子写了头一封信。
她将救济银子的事情写在信里,顺道告诉他皇上已经调军在古北口,这回除了大阿哥随驾出征,还有三阿哥。
这消息是连额楚也不知道的,太子妃在管理后宫的时候发觉一向沉寂的荣妃近日经常邀请妃嫔办花宴、召见马佳氏夫人,再旁敲侧击地试探过梁九功,因此猜得**不离十。
看来皇上平了葛尔丹后,有意给年长的儿子封王了,大阿哥、三阿哥这两个与太子年纪相仿的皇子,未来不是郡王就是亲王……至于明显是太子党的四爷五爷能得什么爵位,就看太子爷这回南巡让皇上满不满意了。
估算着富达礼和庆德送来的最后一封信,料想太子爷此时应该已经到扬州了,太子妃提笔沉思了片刻,才在心中写下最后一句话:“朝廷兵锋在即,维稳为要!勿动盐利,切记,切记!”
太子妃在写信时,已经住到宁寿宫的弘晳对添银这个新来的大太监也很好奇,他身边的人都会被他考考问题,然后弘晳就会在心里给他们排个序、分个类,这个是陪玩的,那个是陪吃的,还有养花的洗衣的……
于是,那时候的他就仰起头去看添银,想了想问:“添银,你知道为什么早上的太阳大,中午的太阳小吗?”
弘晳还没有读过《两小儿辩日》,他只是喜欢观察,别人看日出日落是赏景,他的小脑袋里却全是问题,为什么太阳是热的,为什么看太阳会刺眼,为什么太阳要东升西落?为什么早上太阳那么大,中午看着小……
所以,他只是从众多问题里,选择了一个他虽然不知道答案,但自己感觉应该是最简单的问题来考验添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