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看着李氏暗淡的神色,不由心疼道:“快别操心了,您要好生保养身子要紧。”
李氏摇摇头。
金嬷嬷虽忠心,眼界却有限,只能看清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之事,李氏心中的隐忧却不能与其诉之于口。
她从来不在乎杨格格、程格格之流。
她们与她一样,都是汉人。
万岁爷虽总说满汉一家,但实打实的,汉人总是矮满人一头。尤其宫里,哪有高位的汉妃呢?哪怕抬了旗,也是花架子,人家背地里哪个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李氏伺候太子爷久了,明白太子爷心底有根刺:大阿哥、三阿哥身边伺候的侧福晋、格格,都是八旗满人居多,可太子爷知人伦以来,万岁爷放在他身边的只有汉女。
李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底下的波涛汹涌,但她不敢再深想,万岁爷如此看重太子,这么做……想必一定有道理的。
因此她在乎的——只有那悬而未定的太子妃人选。太子妃身份尊贵,必然是满人。而太子妃的出身、门第,将决定了她这个侧福晋日后究竟该如何自处。所以,她如今对两位格格,都是忌惮有余、亲热不足。
她也不打算拉拢谁。
不过略铺几枚棋子,以观后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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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不比李氏的辗转反侧,程婉蕴倒是难得地睡了个好觉,醒来时日挂西乌,夕照斜斜漏进雕花长窗,四下静谧安宁,她也倍觉神清气爽。
在钟粹宫时,她真是没睡过一个整觉,日日都提心吊胆,非得熬到三更半夜嬷嬷来查过了,才敢迷迷糊糊地睡去。
如今总算睡了个饱,别的不说,这李侧福晋除了用人上不动声色地给了她个下马威,吃穿用度上倒是没有一点苛刻的。
这床也舒服。
程婉蕴一个县官之女,用过的好东西着实有限,前世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因此环顾一圈没有不满意的。
许是听见她起身的动静了,青杏领着小宫女,端来了净面的热水和巾帕,碧桃则开了箱子,将程婉蕴要换的衣裳都挂到熏笼上头,取了窖藏的茉莉、桂花香包熏衣。
程婉蕴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由着青杏梳头,一边问二人道:“咱们毓庆宫是在哪个膳房提膳?”
碧桃拿着扇子对着熏笼扇风,闻言笑道:“格格可是饿了?毓庆宫里有专门的小御茶膳房,还有专门的司膳太监,咱们后罩房这儿也有个小茶房,平日里热些奶||子、煮些茶,做些简单的点心都没问题。”
程婉蕴听了心底里直叫好,甭管这毓庆宫里的厨子手艺如何,单一样——不用吃外御茶膳房的大锅菜,她就够高兴了!
她在钟粹宫住那俩月,送到她手上的几乎都是半凉的饭菜,面上凝结着白花花一层油脂,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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